“黑衣砅白雪,寒天一翎旳。
散亂落枝頭,苦夜涼鴉渡。
——《寒鴉》”
九州三十六郡.墟行院徐州.麥胥郡.江柳廊
柳汀斜對街人窗,零落衰條傍曉江。正是霜風飄斷處,寒鷗驚起一雙雙。
冬柳沒有春夏的生機,江柳廊的河水也幹涸露出了河床,岸邊的橋廊少有人跡,凡人世界雖多有汙濁紅塵氣,但亦不乏秀麗景色,壯美河山,隻歎無法長久。
“師弟,你還好嗎?”臉上帶著急忙的神色,匆匆跑來江柳廊,就看見斯亞正失神地坐在江邊亭廊,朱芍藥心中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問道。
斯亞心中疲倦,看著滾滾的大江靜靜的流水,他的心境在無比空靈的時候,又被籠罩了無限的空虛。
這股精神上的困境,讓他始終突破不了先元境,亦無法抬頭麵對一些人,一些自己虧欠早已經還不起的人。
江風送晚,濤聲噥噥,斯亞的聲音似乎被風吹散了,道:“朱師姐,您不必為了師弟和薛常仁鬧翻,他家世龐大,又有身為宗師學保的族叔照顧,真惹上了你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見他還願意交談,朱芍藥知道斯亞沒有被人性的惡打倒一蹶不振,耐心地引導他道:“師弟,你可不要妄自菲薄,被譽為‘魏都琅琊才郎’的一顆啟明星,你可不是什麼小人物。”
“為什麼薛常仁偏挑著你不放過,就是因為你搶了他的風頭,自小我跟薛家就是比鄰而居,他薛常仁什麼性情,我是最熟悉不過的,恃才傲物,心胸狹窄說的就是他了。”
斯亞心中的痛苦在少女的勸慰聲中,似乎緩解了些許。
良久,當江風染上了紅霞,少女覺得透過薄紗的風帶著寒意時,斯亞才說出了第二句話,道:“師姐,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墟行院吧,正好有些修行上的問題請教師姐。”
朱芍藥眉眼彎成了新月,好像心情不錯的樣子,少女頭前領路,蹦蹦跳跳地說著修行啊,生活啊,盡是小女生的思緒。
身形高俊的少年沒有不耐煩,那一頭蒼白的覆耳發微微散亂,遮住了少年迷茫封鎖的內心,二人消失在地平線處,亦送走了晚霞。
眾神紀元.末法時代.宇曆5000萬星雲宙
1202宇宙紀11混沌元34銀河年68年二月中旬
3000界“凡星大界”銀河大千界.尚顓域.尚莊大陸.東域
山鬼院昆侖山.玉珠峰
冬的寒意尚未退去,不過對修行者來說,四季的變化更多是時令交替的變遷,而無病疾憂患。
白雪皚皚亦是自然,萬畝碧森亦是自然,赤足行走在幹裂的鹽堿地是修行,身著錦衣橫臥玉床,亦是修行,道無處不在,亦無處不可修行,何等奇妙。
這裏是玉珠峰一處向陽背風的山坳,細碎的金光鋪滿了綠意濃重的草甸,天霜酷雪沒有打折這些渺小生命的頑強。
在無邊的綠色裏,有一壟小小的墳包,沒有墓碑,小小的一個墳包孤零零地埋在這裏,仿佛不會被任何人記起。
龍冉抽出長槍,撫摸著遊龍,眼中似有眷戀似有迷茫,他喃喃道:“便最後送你一段槍法吧,小吉,你且看好了,這段槍法我隻為你演練,此後輪回六道,投個好胎。”
說罷,長槍如遊龍揮舞而出,簌簌地破空聲響起,充滿了美感的槍法每一招式都似圓滿無缺,叫人陶醉。
龍冉亦沉浸在此時揮槍的心境中,這柄長槍依然熟悉得像自己身體的延伸,隻是此時他波瀾起伏的心境讓他產生了對長槍的一絲共鳴。
憤怒,悲傷,迷茫?
或許都有,龍冉就像是一個被蛛絲重重束縛住的獵物,渾欲掙紮卻無力可施,隻有感受生命漸漸的流逝。
他感到了憤怒,感到了不滿,他感到了加諸他身的束縛,那是有悖於他理念的存在,他要破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