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天院.飛鳥台.觀星鑒
仰觀著一顆悠悠自轉的灰藍色星體,樊戥站定那裏好似許久沒有動過位置了。他的神情很是專注,雙眼快速地掃過偌大星體上一個個細若蚊蚋的文字記載,驀得他的雙眼爆發出明亮的光彩,緊緊的盯著一塊區域,嘴中喃喃道:“山澤多鬼物精怪,有鬼物生於蜃,體生異香,可熒惑人心,以人恐懼氣血為食……”
他心中砰砰直跳,直覺告訴他這段記載就是鬼物的真容,隻是推測終究存在失誤的可能,現在唯一沒有驗證,同時也是最為關鍵的,便是那股異香。
樊戥伸指點在那段記載上,星辰內部深處傳來機括轉動的聲音。少頃,星體表麵裂開一道縫隙,一個嚴絲合縫的玉盒緩緩推了出來,樊戥借助星體的引力隔空取開了玉盒,在一陣精巧的機括變化後,看似渾然整體的玉盒裂開,露出了裏麵靜靜躺著的一株,枯萎的小花。
淡淡的香味傳出,刹那間像一道閃電擊穿了樊戥的防線。他瞳孔劇震,雙手發抖著急忙把一切都歸位後,拚了命地向外跑去,他內心無比的慌張,這股香味,與那天在彭希鈺身上聞見的一般無二!鬼物沒有離去,而且還寄身在山鬼院內,藏匿在龍冉身邊!
拚命地趕著路程,樊戥生怕因為自己的怠慢而讓好友死於非命。他想不通,為什麼偏偏是龍冉,偏偏是這種邪惡至極的鬼物。想到古籍上的記載,以及對那株枯花的注釋,樊戥就心中發寒,天下怎會有這般詭異的生命,這般邪惡的精怪?
鬼嫁娘,是那朵枯花的名字,亦是那股香味的名字,在古籍上,上古的人族稱其為鬼花。此花不落塵泥,不飲靈氣,乃是伴隨鬼族降生的伴生鬼花,吸食人族充滿仇恨的血肉,產生的香氣則會使嗅到的人族陷入癲狂,在無盡輪回的幻覺中死去。
一定,一定要趕得及。樊戥心中焦急,然而現實不因人的意誌而發生轉移,他隻能一麵全力趕路,一麵壓抑心中的擔憂。
山鬼院昆侖山.玉珠峰
連日的大雪終於停歇了幾天,龍冉的心情卻沒有像放晴的天氣一樣變得愉快。
小吉病了,一如他擔心的那樣,長久的厭食導致小吉的身體終於垮掉了,他病入膏肓了,而且任龍冉怎麼熬煮藥方,請師兄姐來看診,都沒有效果,仿佛小吉得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奇病。藥石無醫,命不久矣,幾個字把龍冉差點打擊得消沉,他不忍心卻又無力。
“龍冉,靈兒來找你了,幹嘛讓我叫他。”“龍冉哥哥,靈兒來看你了。”兩個嬌俏的聲音在洞府外傳來,聽著好似還在互相埋怨。
龍冉強打著精神,把彭希鈺和靈兒讓了進來,他略顯憔悴的神情看起來很差,這讓二女對視間都有些擔憂。坐在廳堂裏,靈兒溫柔地安慰道:“龍冉哥哥,生死各有天命,小吉的遭遇我們都很難過,你已經盡力了不是嗎,不要太難過了。”
我盡力了,是嗎?龍冉捫心自問,不,我還有能力未盡。
龍冉似乎堅定了什麼想法,翻手從鬆執戒中取出一件物品。隻見他手上出現了一支翡翠綠般的荷葉蓮莖,微微凹陷的荷葉上還盛著幾滴晶瑩的水珠,正是玉淨荷露,乃是齊老所留,可解世間百毒,亦可生死人肉白骨,可與閻王爭命。
如果這樣還救不回你,我就真的是盡力了。龍冉心中如是想到,卻不覺得把玉淨荷露給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小娃娃使用有所浪費,玉淨荷露僅有七滴,一滴便是一條命,不客氣的說,龍冉是交代了自己的一條命,去換小吉的命,難怪要他下這麼大的決心。
聽完龍冉的打算,雖震驚於玉淨荷露的神仙功效,彭希鈺卻沒有同龍冉一般失去理智,她著急地勸道:“龍冉,你可想清楚,這件事究竟有什麼意義。小吉不過是你萍水相逢的孩子,你對他的照顧已經對得起他了,何必再搭上這樣的保命之物,你是對自己的生命,不負責任!”
麵對彭希鈺的指責,龍冉心中如同一麵明鏡,他當然清楚利弊是非,不過他隻要一想到小吉的笑容,想到他跟著後麵一口口地叫著爸爸,想到他在家裏等著自己……想到過去生活的一幕幕,龍冉覺得無法麵對小吉的病顏,說出拒絕的話來。
“對不起,但是我……”不知道要怎麼說服彭希鈺,龍冉張嘴欲言,卻無話可說。
“女祥說得對!”突然,一句驚天的大吼從洞府門口傳來,一個風風火火的身影闖了進來,不是樊戥又是何人。其他人都有些呆愣,唯有彭希鈺心中慌亂,像小鹿在亂撞一樣,他他叫了我的字,叫我女祥,怎麼可以這樣,大庭廣眾的,這是不是說明,我們關係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