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二人連忙道謝,爬上車子,拘謹的坐在車廂一角,麵對兩位女子郎中也不好多說什麼,隻得靠在車廂上閉目養神。倒是小茯苓,一會兒趴在幹娘腿上背幾句湯頭歌,一會兒又倚著李叁叁唱幾句十八反。這一路上倒是沒閑著。也舒緩了母女二人緊張的情緒。
“師父,到了。”杜仲停下馬車,小聲招呼道。
“到了?咱們下車吧。”郎中睜開眼,掀開車簾瞧了瞧,對母女二人說道。
母女二人先後下了車,幹娘又將小茯苓抱下車,郎中這才施施然的下了車。隻是進門的時候還是猶豫了一下,但瞧見自家閨女正在藥鋪裏亂跑,隻得邁進了門檻。
杏林居的胡掌櫃早在馬車停下的時候便已經盯上,瞧見郎中下了車,臉色頓時變得有些怪異。這個郎中姓孫,自稱是藥王的後人,隨軍遷來本地,原本二人本沒什麼過節,可有一次孫郎中外出行醫,路過自家門麵依舊搖著虎撐,這下可惹怒了胡掌櫃,以為孫郎中瞧不起自家藥店,有心按江湖規矩,收了他的虎撐和藥籃,並讓他在藥王麵前上香賠罪,可這不起眼的孫郎中背後可是軍方,自己隻是一家藥店的掌櫃,即使本朝武將式微,也不是他一個小小商人能招惹的,隻得咽下這口氣,可這胡掌櫃本不是心量大的主,越想越氣,這莫名其妙的就恨上孫郎中了。
“您可是稀客,今日來我這杏林居有何指教?”胡掌櫃見孫郎中一隻腳踏進店裏,趕忙湊了過來,陰陽怪氣的說道。
孫郎中對著胡掌櫃拱了拱手,並不說話,先是來到店裏供奉的藥王像前,恭恭敬敬的上了一炷香。這也是規矩,郎中進藥店,上香前不能說話,否則會被認為是欺師滅祖,連祖師爺都不敬重,即使醫術再高超,也會被整個行業抵製。
這胡掌櫃也是個妙人,見孫郎中敬香,自己連忙跑到藥王像前,瞧著孫郎中恭敬地樣子,心裏把他當成給自己鞠躬,頓時舒坦了不少,連語氣也舒緩了不少“孫先生,今日來小店可是尋些什麼藥材?”
孫郎中指了指候在一旁的李叁叁母女道:“我這兩個遠房親戚家裏有人傷了骨頭,前幾日聽得貴店得了一副虎骨,今日特來求些虎骨配藥,麻煩胡掌櫃了。”
胡掌櫃方才注意力全放在孫郎中身上,此時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李叁叁母女,尤其是幹娘,隻覺得這女子有幾分麵熟。
幹娘微微行了個禮:“掌櫃的,前幾日跟你定下三日內來取,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懂什麼醫道,不敢輕易買回去,今日請了叔叔前來拿個主意。”
胡掌櫃這才想起來麵前的女子是誰,連忙應道:“原來是你,你倒是挺守時,說三天就三天。”轉頭又問孫郎中“你家親戚傷在何處?”
孫郎中比劃了一下才開口說道:“傷在右腿。”
胡掌櫃招招手,帶幾人來到藥房正中一個用四張桌子拚起來的平台上,平台上鋪著一張紅布,又蓋著一張紅布,紅布微微隆起,下麵蓋著什麼東西。
胡掌櫃一把掀開紅布,門口轉悠的野狗頓時發出一陣慘叫,夾著尾巴瘋狂的跑開了。
孫郎中看了一眼野狗逃跑的方向,微微點頭:“虎死威不倒,是副虎骨。”
胡掌櫃這回倒是沒吝嗇誇獎,挑起大拇指稱讚道:“孫先生倒是有見識。”
“那裏那裏,也是道聽途說罷了。”孫郎中謙虛的拱拱手。
“看看哪塊合用。”胡掌櫃指著那副虎骨示意孫郎中自己選“醜話說到前麵,這虎骨是一整副,若是拆散了,這藥性可就大打折扣了,所以這第一塊虎骨,價錢要高些。”
孫郎中點點頭:“是這個道理,這一整副虎骨,全須全尾,藥性平均,若是單買一塊,這一塊就帶走大部分藥性,自然價格高些。我家親戚傷了右腿,便選這整條右腿骨吧。”
胡掌櫃正想說話,門外便傳來一個囂張跋扈的聲音:“慢著,這整副虎骨我全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