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一早,嬸嬸便把全家喊起來,叔叔難得的沒去地裏忙活,更是穿上了平日裏舍不得穿的新衣裳,尋了根扁擔,將硝治好的皮毛和糧食拴在扁擔兩頭,又在肩上墊了塊布才將扁擔擔在肩頭,嬸嬸則是用籃子裝了些香燭瓜果又把醃好的兔肉挑了幾隻最肥的放進去。托鄰家照看兩個年幼的弟弟,這才帶著李叁叁往鄰村去。
路上叔叔夫妻二人不住的叮囑,事無巨細,幾乎把可能出現的問題全都想了個遍,讓李叁叁不厭其煩,可奈何二位是長輩,又是真心的為她好,隻好硬著頭皮聽著。
總算是到了城隍廟,李叁叁長長的出了口氣,這一路叔叔嬸嬸的嘮叨幾乎讓李叁叁崩潰。到了城隍廟,嬸嬸將籃子放在廟堂前的台階上,又幫叔叔卸下扁擔,順手將叔叔身上沾染的塵土拍打幹淨,三人坐在廟堂的台階上簡單休息。
嬸嬸開口叮囑道:“叁叁,等下咱們上完香再去拜會你幹娘,然後我跟你叔就回去了,你陪你幹娘住些日子,這眼瞅著就到中秋了,中秋前我再接你回去,你在你幹娘家懂事些……”
李叁叁已經疲於應對,隻是有氣無力的點點頭。
叔叔見李叁叁滿臉的不耐,開口道“你呀別瞎操心了,咱家叁叁那麼懂事,還能出了岔子?叁叁,在你幹娘這安心住著,過幾天叔就來接你。”
幾句話的功夫幾人已落了汗,這才進了廟堂,嬸嬸將籃子裏的香燭貢品一一擺好,又拉著李叁叁與叔叔在神像前的蒲團上跪好,恭恭敬敬的磕了幾個頭,算是完成祭拜,出了廟堂的門這才衝著後院大聲招呼“王奶奶!王奶奶!您幹閨女過來看您了。”聲音極大,驚飛了幾隻站在樹枝上的雀兒。
不多時,李叁叁的幹娘王芷蕙便出現在廟堂側麵的回廊上,瞧見是李叁叁一家這才緩步來到近前,一把拉住李叁叁和嬸嬸的手說道:“我這一早就聽著樹上的雀兒不停的叫,想是有好事發生,正想著您就來了,叁叁幾日不見看上去又俊俏了幾分。這位想來就是叔叔吧。我這也沒提前準備,招待不周,進來喝口茶,歇歇腳吧。”話雖這樣說,卻沒有絲毫招待的動作。
叔叔與王芷蕙見了禮,便尋了個由頭出了廟門,隻留下三個女子在廟院裏說話。
嬸嬸按著李叁叁給王芷蕙磕了一個頭,滿臉帶笑的說道:“這孩子這才幾天啊就吵著想幹娘,我跟她叔實在是擰不過這孩子,隻好給她送過來。這幾日還得麻煩王奶奶多多費心,若是惹您厭煩,您就托人給送回來,改日再給您賠罪。”
李叁叁一臉懵,自己啥時候吵著想幹娘了?還不是你們二位攛掇的。剛想反駁,就瞟見嬸嬸隱含威脅的眼神,隻好裝作乖巧的樣子親熱的抱著幹娘的胳膊,一臉歡喜狀。
王芷蕙騰出空著的手溫柔的拍了拍李叁叁的腦袋,開口道:“她嬸,這話說的,叁叁這麼乖,我心疼還來不及,怎會厭煩,還說費心,這話分明是不拿妹妹當一家人,自己孩子怎會費心。這眼瞧著就到晌午了,趕緊喊來叔叔,妹妹下廚,在妹妹這吃了飯再回去吧。”
嬸嬸慌忙推辭:“不了不了,家中還有兩個小崽子,這半天不見怕是要拆了房子,得趕緊回去呢。”
二人推辭半晌,王芷蕙見嬸嬸不是客氣,是真的著急回去,這才作罷,挽著嬸嬸的手送到廟門口埋怨道“姐姐也真是的,來了妹妹這連口茶也沒喝就要回去,真是失禮呢。下次務必騰些時間,至少在我這吃過飯。”
叔嬸二人連說“下次一定,隻是今日實在不趕巧。”
李叁叁和王芷蕙在廟門前目送叔嬸二人走出好遠才反身回去。回後院的路上,李叁叁模糊的聽到王芷蕙低語“氣死我了……明明比我大,還叫我奶奶……我真的顯老嗎……”,李叁叁頓時覺得王芷蕙溫柔的形象崩塌了。
王芷蕙瞟見李叁叁震驚的神色,頓時羞紅了臉,麵色不善的盯著李叁叁“你聽到了什麼?”
李叁叁慌忙搖頭,身後的發絲都跟著飛起來。
王芷蕙看到李叁叁把頭搖的像撥浪鼓,微微把頭抬起,一副驕傲的樣子,讓李叁叁想到了鄰家剛下過蛋的老母雞。
“沒聽到最好,走,幹娘給你拿好吃的。”說罷不等李叁叁反應,便拉著她向後院走去。
“叔叔、嬸嬸救我”李叁叁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