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叁叁看著叔叔一瘸一拐的腿腳,頓時怔在原地。
李叁叁清楚的記得,重生前叔叔就是因為傷了腿,家中出不起藥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傷口惡化,最終撒手人寰。而嬸嬸受不了叔叔去世的打擊,再加上要拉扯三個孩子,最終抑鬱成疾,早早的去了。
在李叁叁看來家裏所有的不幸都是從叔叔傷到腿開始的。此時叔叔的樣子,讓李叁叁再次回想起叔叔臨死前淒慘的模樣,那時叔叔整日高燒不退,整個人已經不成樣子,宛如一具骷髏,傷口處流出黃糊糊粘稠的液體,散發著惡臭。
想到這,李叁叁不禁打了一個冷戰,慌忙向叔叔跑去,剛一近身,便急不可耐的伸手向叔叔的褲腳摸去。倒是叔叔慌了神,連忙躲開。詫異道“怎麼這是?慌慌張張的。”
李叁叁見叔叔躲開,有些著急“叔叔,您的腿……”眼淚險些湧出眼眶。
叔叔憨憨的一笑“傻丫頭,我還以為咋了,沒事,剛在追兔子,不小心扭了一下,緩一會兒就好。”
李叁叁半信半疑,仍舊看著叔叔,叔叔看著李叁叁純淨的,微微發紅的眼睛,隻好不情願的卷起褲腳,露出腳踝“看吧看吧,真是拿你沒辦法,明明沒啥大事……”
李叁叁仔細打量叔叔的腳踝,微微有些紅腫,想來一兩天也就好了,沒啥大事,這才放下心來。想起自己剛才敏感的舉動,羞紅了臉,慌忙扶著叔叔的身子,攙著叔叔往家裏走去。
剛進家門,叔叔便掙開李叁叁攙扶著的手,衝著正在忙活的嬸嬸大聲喊道“做啥好吃的了?離著大老遠就聞著了。”
“你這憨貨,生的狗鼻子,那有啥好吃的,還不是一樣的,收拾收拾過來吃飯。”嬸嬸裝作沒好氣的樣子,但上挑的嘴角卻掩藏不住內心的欣喜。
叔叔憨憨的撓撓頭,乖乖的打了盆水,簡單的收了一下,又逮住兩個在院子裏瘋跑的弟弟,強按著擦幹淨臉“要你倆有啥用,活活幹不了,淨給老子添亂,老子崴了腳,你們倆白眼狼不知道扶老子,還他娘坐一邊拍手叫好。真是……還是叁叁好,知道心疼人……”
“爹胡說,我晌午還收了一袋糧食呢。”石頭聽了叔叔的話頓時不滿意了,舉著筷子認真的伸出兩根手指,察覺不對,又趕忙收起一根手指,不停的比劃。二弟苗苗捧著比他的臉還大一圈的碗也跟著點頭應和。
嬸嬸輕輕拍了石頭一下“是是是,石頭厲害,收了一袋糧食,好好吃飯,若是撒了,仔細你爹打你屁股。”
石頭頓時消了氣焰,老老實實的捧著碗吃飯。
叔叔捧著大海碗,先是塞了一大口餺托,才對著剛坐下的嬸侄二人說道:“還是生閨女好,聽話懂事,知道心疼人。”
嬸嬸此時剛收拾完坐下,應道“那是,都說閨女是小棉襖,我家叁叁聰明又俊俏,關鍵是福氣好,也不知道日後便宜了誰家後生。”
李叁叁頓時羞紅了臉,倔聲道“我才不嫁,就陪著您和叔叔。”
叔叔笑道“淨說傻話,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哪有不嫁的道理……”又對著嬸嬸問道“今日你二人去城隍廟……”
嬸嬸滿臉喜氣的打斷叔叔的話“正要跟你說這事呢,要不說咱家叁叁有福氣,第一次去就見到了王奶奶,還拜了王奶奶做幹親呢……”當下便將今日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給叔叔聽。
等嬸嬸說完,簡單的午飯也吃的差不多了,兩個弟弟一早吃完,招呼一聲便跑出去玩。隻剩下叔侄三人圍坐在飯桌前,誰也沒起身收拾。
叔叔沉吟片刻開口道“能認王奶奶做幹親,是咱叁叁的福氣,咱雖是農家,但不能失了禮數,這樣,後晌我收拾收拾糧食,把新收的麥子挑一袋磨了麵,這幾日我再尋摸個野味,把叁叁送過去住幾日……”
嬸嬸點點頭,今年收成不錯,不差這一袋半袋的糧食,當下便也同意了。至於李叁叁的意見……以叔叔嬸嬸認為年齡太小,提出的意見不予采納為由直接無視。
秋日午後正熱,李叁叁透過窗戶看著坐在樹下納涼的叔叔和守在叔叔身邊做針線活的嬸嬸,不由得升起一種踏實的感覺“如果能一直這樣生活下去就好了……”李叁叁暗想,隻是目光掃過叔叔的右腿,心中不免升起不安“但願一切都不會發生吧……”
……
叔叔說到做到,當天下午便尋了個磨坊將新收的糧食磨了粉,這幾日又捉了兩隻野兔,更是捉了隻偷糧食的獾,等硝治好皮毛,已是大半個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