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根山!你胡扯!這是我家的簸箕!”
李有田一把奪過老漢手裏的簸箕,噗通一聲,向坐在上麵的陸清河磕頭。
“大人,您要替小人做主啊,張根山他偷我的簸箕。”
陸清河掰了掰手指頭,這已經是從他來到這裏第32次升堂了,不是李家的狗咬了楊家的雞,就是王家的豬拱了沈家的菜。
聽到堂下有人喊冤,陸清河的思緒被拉回來,盯著已經破了好幾個洞,裝滿要漏一半的簸箕直發呆。
誒!
都是窮惹的禍啊!
眼神從簸箕挪開,看了看跪著的李有田和張根山。
“張老漢,你怎麼說?”陸清河清了清嗓子問道。
“大人,冤枉啊,這是老朽的爺爺親自編的簸箕啊,傳到我這已經是第三代了啊,這怎麼會是他李有田的簸箕呢?!”張根山抹了把眼角不存在的淚水,
“老漢我昨天用簸箕在院子裏曬雞糞來著,誰想晚上收的時候,雞糞撒了一地,簸箕卻不見了!”
跪在一旁的李有田聽聞指著張根山的鼻子罵道:“你簸箕不見了,就來偷我的?!”
“什麼偷你的,這就是我的簸箕,就是你拿了我的簸箕!”說著又要去奪李有田手裏的簸箕。
眼看著堂下兩人就要打起來,陸清河拿起驚堂木狠狠地一敲!
“肅靜!”
堂下兩人立馬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張老漢!此簸箕是你昨日曬雞糞所用,是也不是?”
“是,大人”
陸清河走下堂去,拿起簸箕仔細瞧了瞧,又放到鼻子邊上聞了聞,
“李有田!你拿簸箕作何用處?”
“回大人的話,這個簸箕草民平常也就用來裝裝菜或者種子,前兩天草民用它裝了兩條鯽魚。”
陸清河點點頭回到堂上。
“本官已有訣判,簸箕歸李有田所有,張老漢念在你初犯,此次暫且饒過,若再犯,以偷盜罪論處!可有不服?”
李有田緊緊抱著懷中的簸箕,向陸清河深深叩了一個響頭,“大人英明啊!”
“這是老漢的簸箕啊,大人你怎麼判給李有田啊!”張老漢一副捶胸頓足,“這可是我爺爺傳下的呀!”
衙門外麵的村民們一陣竊竊私語。
“簸箕自己說的話,你們不信?!”
“啊?”村民們麵麵相覷,對陸清河說的話表示驚奇。
有個膽子大的青年喊道:“簸箕怎麼能說話?大人您別逗我們莊稼人了。”
“不會說話,那就打到它說話。”陸清河驚堂木一敲,“來人,先打簸箕二十大板!”
衙門裏安靜地隻聽得到衙役打板子的聲音。
陸清河看向圍在衙門口的群眾,隨手點了一個莊稼漢子,
“你拿開簸箕,看看它說了什麼。”
被指到的王友德一愣,一個簸箕怎麼會講話啊,他哪知道簸箕講了什麼!?
但也隻能硬著頭皮進去,揭開簸箕,什麼也沒聽見,正想回縣太爺自己什麼也沒聽見時,
突然看見簸箕下麵一陣反光,原來是一片魚鱗!
縣太爺也太聰明了吧!
王友德立馬向陸清河回道:“回縣太爺的話,簸箕裏打出了魚鱗,那這個簸箕應該是李有田的。”
張老漢聽聞隻得訕訕地低下頭。
村民們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縣太爺可真聰明啊!
德安縣很窮,窮得很平均。
陸清河看著德安縣的地圖,深深地歎了口氣。
德安縣隸屬之江省烏城州,整個之江省都地處長江以南,水係發達。
可偏偏德安縣都是山,能種植的水田卻是不多,隻占了德安縣麵積的十分之三,再加上位置較偏,德安縣是整個江南最窮的一個縣。
陸清河端起茶杯,思緒開始飄向遠房。
她是三天前穿過來的,穿過來之前她正在公司年會上演講,講到激情澎湃處整個人突然一陣眩暈,醒過來就已經在這裏了。
而且她還變成了一個男人。
沒錯,她原本是個成功的,女,企業家。
原本的陸清河是個隻會讀聖賢書的書生,縣裏的事務一竅不通,都是縣尉一手包辦。
回想起她穿來之前,知府大人指著他的鼻子一通罵,說他又是烏城州的最後一名,還連累到知府大人的政績考核。
誒,這怎麼能怪他,德安縣這鳥樣,他不最後一名誰最後一名。
這幾天裏,他德安縣走了走,縣上的情況不容樂觀,更別說下麵村裏了。
好點的人家吃點粗糧餅子,差點的人家挖點野菜就著水吃,房子大多是茅草屋,大風一吹像是隨時就要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