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善之宗張燈結彩,紅色綢帶連成一片,濃鬱的喜氣充斥整個山頭,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聖女可真美啊,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
柳眉杏眼如含秋波,喜慶的妝容更顯明豔動人。
蔡辭韻眼微垂掩去大半笑意,嬌羞更甚。
“你可休要胡說,天下貌美者比比皆是。”
“是,小憐嘴笨。”
正說著,外邊就有人來說可以拜堂了。
夕陽追隨著她的步子漸行漸遠。
“一拜天地!”
…………
“送入洞房!”
細閃的喜帕下,少女紅唇淺淺勾起,模糊的薄紗後是自己歡喜的少年郎。
暖色勾勒著兩人的身影,偏愛地給他們鍍上一層金光,美極了。
夜色漸深,院子外的喧囂也隨之消散了不少。
新房裏紅燭搖曳生香,突如其來的重物聲打破了這份寧靜。
期待已久的蔡辭韻聞聲竊喜,輕喚:“夫君?”
看不見外間,又不能揭開喜帕亂動,沒聽見回答,蔡辭韻柳眉微蹙,試探的問:“夫君可是喝多跌倒了?”
一片靜默。
忍不下心中擔心,蔡辭韻也顧不得那麼多禮數,揭開喜帕邁步至外間,含著笑,正要輕斥林彥(她夫君),目光一轉,微滯,原本輕快的步子也停了下來,叮當作響的發飾輕靈悅耳。
“阿韻…快…快逃!”
拚盡全力說出這麼句話,林彥全身卸去大半力,隻能重重地喘息著。
蔡辭韻呆愣的目光上移,紫衣華袍,俊美無雙。
地上的血越暈越遠。
蔡辭韻目眥欲裂,衝上前奮力推開姝亦恒踩在林彥頭上的腳。
慌亂的將人抱在懷裏,錯愕地喊著:“來人!有刺客!來人!”
可惜此刻就像是與世隔絕了一般,不論她怎麼呼喊都沒人聽見。
一雙手附上林彥的脖子,“咯咯”碎裂的聲音自他手掌之下清晰的傳進蔡辭韻大腦。
不論她怎麼阻止都無濟於事,淚珠滴滴滾落,滾燙而淒涼。
“你的淚,很是惹人憐愛。”
摩挲著指間濕潤,姝亦恒如是的說著,字字溫柔,眼裏卻無半分憐愛。
痛失所愛,蔡辭韻用力擦了擦姝亦恒剛剛摸過的臉頰,拔出劍就要和姝亦恒決一死戰!
她與林彥青梅竹馬,如今大喜的日子,夫君被人當著她的麵殺死,這要她如何接受!
然而,一招便被姝亦恒輕鬆製服,背脊抵在柱子上,大腿被人磨蹭,讓她倍感屈辱,欲尋死,卻被姝亦恒捏住了下顎,小嘴微張,再也不能咬下半分。
“他算個什麼東西?我看上你是你的榮幸,你應該心懷感激,不是嗎?”
蔡辭韻下顎被捏著說不了話,但那眼睛卻實實在在的罵得很髒,恨不得殺了眼前這個不要臉的狗東西。
“乖乖聽話,我讓你做月國的王後,富貴、權力、地位、寵愛我都給你。”
清爽的嗓音像是有魔力一般,若是蔡辭韻早年遇見,必定會為他淪陷,可現在她卻隻想殺了他。
紅帳落下,床榻搖曳,夢中的血腥味氤氳整個房間,低低的哭泣聲,聞者落淚。
蔡辭韻盯著紅色的床幔,雙目無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淩亂的床榻,令人作嘔的氣味,破敗的人兒。
青絲散在肩頭都未能遮蓋半分那駭人的青紫。
…………
“荒唐!我夫君屍骨未寒!我又遭人踐踏!你們卻要將我許給那個畜牲!!”
“阿韻,我們也是被逼無奈。”
“什麼被逼無奈?我們百年大宗還殺不了一個畜牲嗎?”
蔡辭韻不理解的看著滿臉一言難盡的眾人。
“你身為聖女,這麼做,實屬被逼無奈,明日迎親隊伍便來,你也別太固執,為宗門犧牲,本就是你的使命。”
十裏紅妝,鳳冠霞帔,迎親隊伍浩浩蕩蕩,蔡辭韻坐在鳳輦裏。
一身喜服金子寶石點綴,沒有日光也耀眼非凡,整整一個雍容華貴,鳳冠鳳凰展翅欲飛,一頭金飾珠寶毫不吝嗇,比起與林彥成親,這裝扮的確好上百倍。
[逝者已逝,他是月國的王,你身子已破,沒有比嫁給他更好的選擇了,林彥九泉之下也不會怪你的,嫁給他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力……]
蔡辭韻腦海裏回蕩著宗主的話,一路上搖搖晃晃的便進了那座巍峨城堡。
鳳棲宮,珠寶無數、下人成群、張口閉口便能取人性命,富貴、權力、地位、寵愛,他承諾的一樣不差。
姝亦恒幾乎隔三差五就往她宮裏跑,常常夢回午夜之時,她都恍惚迷茫。
他英俊、溫柔、耐心,短短幾天他便能記住她的所有喜好,她發火他也能不理朝政哄她半天,這樣的男人,試問誰能不動心?
她恍惚,她是否對他動了情?她迷茫,她怎麼能對他動情?
兩種極致的情感拉扯著她。
她一邊恨他殺了她的夫君,毀了她年少時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