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連隻螞蟻都不敢踩的人，你說她殺人，怎麼能讓人相信？”
楊姍氣極反笑：“查真相？你那個善良的二老婆，隻要一哭，她嘴裏的話，就是真相了。”
“你看你，我好好跟你說話，你又歪曲我的意思。”
“算了，你現在氣頭上，等氣消了我們再說。”
薑晞忽然感覺身後有個人影籠罩自己。
往後一看，卻見周庭樾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她背後。
“爸，媽，”周庭樾說，“與其互相折磨，幹脆離婚吧。”
楊姍聽見周庭樾支持她的決定，底氣更足了。
周庭樾繼承了楊姍跟周盛朝的優點。
眉骨優越，鼻梁高挺。
特別是周庭樾通身貴氣，是周庭均比不了的。
周盛朝無奈地說：“庭樾，你媽媽氣糊塗了，你怎麼也跟著瞎起哄？”
周庭樾皮笑肉不笑地微微一笑：“媽說的那些話，聲聲泣血，你沒有絲毫愧疚，反倒說媽無理取鬧。”
“你這樣的丈夫，媽不離婚，難道還要繼續忍受你們的折磨？”
周盛朝知道自己在周庭樾眼裏不是個好爸爸，但親口聽見周庭樾說出來，還是有點傷心。
“庭樾，你說爸爸不疼你們？”
“你想騎馬，我給你單獨建個馬場。你想踢球，我給你建個足球場。你想找人陪玩，我讓人收拾一套別墅出來，專門給那幫陪你玩的人住，你……”
“你別說了。”
楊姍打斷他，“這些都是你一句話的事。你給庭樾的愛，連那對母子的十分之一都達不到。”
“婚我離定了。”
楊姍轉過身，一隻手拉薑晞，一隻手拉周庭樾。
“我們走吧。”
楊姍的聲音裏，透著一種疲憊的心灰意冷。
周老爺子希望孩子們家庭和睦，隻是麵對剛才楊姍的泣血哭訴，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勸解。
周爺爺說：“周家從來沒有夫妻離過婚。你們母親走的時候，也特別交代過，夫妻要恩愛，遇到事情要好好商量，千萬別離婚。”
“我也老了，管不了你們了，庭樾既然支持你們離婚，那就隨你們吧。”
聞言，周盛朝慌了。
他確實喜歡李盈，但心裏從來沒有想過要娶李盈。
他跟楊姍少年夫妻，早已經把楊姍當成不可缺少的家裏人。
如果離婚……
周盛朝連忙去拉住楊姍，想要讓她改變主意，卻被周庭樾攔住。
“爸，就這樣。你別騷擾媽。”
楊姍看也沒看他，任薑晞扶著她越走越遠。
“庭樾……”
周盛朝望著楊姍一點點消失的背影，意識到楊姍此刻的絕情。
她說不愛就是不愛。
年輕的時候，有個人可以為楊姍上刀山下火海地追她，她的心絲毫不為所動。
她大概是真的決定離婚了。
他們認識十多年，做夫妻三十多年，她主持周家的事務，幫他料理所有瑣事。
雖然有吵有鬧，但這麼多年都相安無事地過著，怎麼反倒老了要離婚？
眼下先穩住楊姍，別讓她跟他離婚才是上策。
“我答應你，如果查出事情真的是她做的，庭樾的東西都會還給他。”
楊姍卻還是沒有回頭。
“我保證，這一次我說到做到。不會再找借口拖拉。”
“我已經保證了，你還要我怎麼樣？難道要我跪下求你嗎？”
楊姍停下腳步，轉過頭：“那些本來就是庭樾的，是不是她下毒，庭樾該拿的，一分也不會少。”
周盛朝見楊姍那麼決絕，軟的不行來硬的：“如果你敢跟我離婚，庭樾什麼都沒有。”
楊姍看著自己曾經深愛的男人。
年輕的時候多瀟灑英俊，老了卻變得無恥。
她平靜地說：“庭樾的東西，不是你說不給，就能不給的。”
薑晞跟周庭樾陪楊姍回了家。
怕楊姍一個人亂想，兩個人陪楊姍東聊西扯。
楊姍瞧出他們的心思，笑著說：“你們也太小瞧我了。想當年，我跟小晞的媽媽，可是我們學校的風雲人物。”
薑晞好奇地說：“你跟我媽媽是一個學校嗎？”
“我是你媽媽的學姐，兩個人性格都很固執。我們知道對方喜歡的人後，都認為對方的婚姻不會長久，勸對方別結婚。”
楊姍感歎唏噓，苦笑道，“說到底，還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薑晞默默地聽著。
薑齊樺跟周盛朝確實不是好丈夫。
薑晞跟周庭樾從楊姍那裏出來，兩個人打算走路回去。
寒風凜冽，樹幹獵獵作響，吹動人們的頭發。
薑晞穿了白色羽絨服，下半臉藏在圍巾裏，露出一雙烏亮的眼睛。
她雙手插在口袋裏，無聊地踢著腳下的小石頭。
過了會，薑晞忍不住問：“他們剛才的對話，你都聽完了？”
周庭樾說:“沒聽到的，也能猜到。”
他穿了黑色羽絨服，裏麵搭一件黑色毛衣，挺括的身姿，棱角分明的側臉，多了份神秘的高冷。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同父異母的哥哥是殺你的凶手？”
薑晞覺得今天發生的事已經夠多了，突然又問這麼沉重的話題，晚上會搞得人失眠。
他沉默了會兒：“四歲之前，我身體確實不好。四歲以後，身體慢慢好了。為了跟我媽能過個安靜的生活，我一直裝病。”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薑晞抬頭看了看他：“你料到五年前，回蘇州的路上，會遇到槍殺的事嗎？”
他垂眸，眼裏有讓薑晞看不懂的情緒。
“如果我沒做準備，我和我媽當年沒那麼容易跑得掉。
“也許經過今天這一鬧，你爸爸會認真去查今天的事。”
“那又怎麼樣？改變不了他傷害我媽的事實。”
薑晞垂眸，沉默著。
街道上的汽車喇叭聲有點刺耳。
大概是人到了晚上就有點腦子短路。
她脫口而出：“我們結婚的話，會不會好聚好散？”
“嗯？”周庭樾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
“就是說，我們兩個現在也不喜歡對方。如果你有喜歡的人，可不可以別像你爸爸一樣，在外麵有孩子了，才跟我說。”
“嗯？”周庭樾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竟然瞧出薑晞臉上有幾分落寞，“你是不是受父母們的影響，所以恐婚？”
薑晞：……
他指了指自己：“我看起來跟我爸一樣弱智？”
薑晞噗嗤一聲。
意識到不對，忙又捂住嘴巴。
因為憋著笑，眼神濕漉漉地望著周庭樾。
月光打在她皎白如月的臉龐。
周庭樾無意中瞥見她紅潤的唇。
他低頭湊到她耳邊，低低地說：“假結婚的話，也得真在一張床上睡吧？”
他呼吸溫熱，把薑晞冰冷的耳朵弄得又癢又熱。
她稍稍移開半步：“你說話就說話，別湊那麼近。”
周庭樾無辜地聳聳肩：“隔牆有耳，免得讓人知道我們的秘密。”
好吧。
薑晞覺得他說得有理。
小心謹慎點好。
她認真想了想，說：“畫個三八線就行。或者你睡地上，我睡床。”
要是分床睡，肯定會被知道。
“你臉皮倒是挺厚。婚床也有我的一份，怎麼我睡地上？”
薑晞對他眨眨眼：“你忍心看我睡地上嗎？”
周庭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