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周庭樾打電話給他,讓他請兩個人過來測量陳化縣這邊的水位。

周庭樾沒多說,唐慶魯以為隻是要個數據而已。

前兩天測量水位並沒有異樣,今天學員發現水位明顯上漲,而且水流速度不斷加快,立即向唐慶魯報告了這件事。

唐慶魯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當即就讓司機開車過來。

唐慶魯把報告遞給周庭樾。

周庭樾一頁頁翻看,眼底晦暗不明。

過了會兒,對他們說:“距離這裏十幾公裏外的南岸村,那邊的江是否去測過了?”

有個學生回道:“我們現在就過去。”

南岸村位於陳化縣地勢最低的村莊。

四周被水環繞。

進南岸村要經過一座橋。

橋建了幾十年,橋麵斑斑駁駁,看出已經有了歲月。

大家夥抬著測量儀器下水。

這邊水深到腰間,並沒什麼危險。

學員們把數據拿給周庭樾跟唐慶魯,兩個人看過後,麵露凝重。

唐慶魯說:“從數據上來看,大水災要來了。這份報告得送到上麵去。”

周庭樾把報告單遞過去:“確定嗎?”

“以我幾十年的經驗,千真萬確。你怎麼發現這個異象的?”

“未卜先知?”

唐慶魯沒想到周庭樾還會開玩笑,也順著他的話說下去:“這個世界上哪有未卜先知?做什麼都得有數據支持。”

周庭樾不輕不重地反問:“如果有呢?”

“那一定有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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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晞睡得迷迷糊糊,也不知道周庭樾幾點回來,隻是感覺他走路很輕,躺到床上的聲音也很輕。

她睡眼惺忪地嘟囔:“幾點了?”

他聲音很溫和:“吵醒你了?”

“沒有。”

她轉個身,下半夜睡得很安穩,沒有再醒過。

退房的時候,酒店的管理好像嚴格了起來。

酒店外員工們整齊有序地排列。

經理拿著喇叭喊:“今早上上麵下發通知,讓我們防汛抗洪演練……”

陳化縣的路上突然多了很多穿誌願服的誌願者在指揮。

出鎮口的時候,薑晞聽到有個誌願者攔住要往裏開的汽車。

“先生,對不起,我們這邊最近隻準出不準進……”

薑晞望著突然熱鬧起來的陳化縣,說道:“這裏怎麼突然要防汛抗洪演練了?”

“五六月份雨水多,防汛抗洪演練是正常的。”

“我還以為你在背後推波助瀾呢。”

“我是不是應該高興?”

薑晞疑惑:“高興什麼?”

“高看我。”

薑晞:……

薑晞買了特產送給周爺爺。

沒想到跟周庭樾到周爺爺家,卻看見周家很多人聚在這裏。

阿姨小聲地告訴周庭樾,周庭曜正在周爺爺的房間裏呢。

周爺爺這幾天就沒笑過,聽見阿姨說周庭樾和薑晞過來看他,眼裏才有了點笑意。

薑晞跟周庭樾走到門口,就聽裏麵傳來周庭曜的聲音。

“爺爺,天氣預報已經提示有雨了,您跟叔叔伯伯不信暴雨會來,也該相信天氣預報,做好準備啊……”

周庭樾走進去,“爺爺,最近您身體怎麼樣?”

這幾天天氣涼,周爺爺膝蓋蓋著毯子。

周爺爺抱怨:“你要是擔心我,平時就應該多來看我,別光用嘴巴說。”

“爺爺……”薑晞把禮物遞給阿姨,笑著說,“這是我在陳化縣買的特產,特地拿來給你的。”

薑晞一笑起來,就特別像顧沈。

周爺爺看得有些迷糊,可憐顧沈那麼早去世,親生女兒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他心底十分疼惜薑晞,所以聽到周庭樾說要娶薑晞的時候,別提他多開心了。

顧沈沒變成他們周家的媳婦,薑晞是他們周家的媳婦也行啊。

周爺爺拿起薑晞給他的特產,邊看邊問:“陳化縣好玩嗎?”

“嗯,很好玩,我還跟庭樾去露營了。”

周庭樾拉薑晞一起坐下。

周庭曜皺了皺眉,有些猶豫,不知道是該繼續往下說,還是等周庭樾跟薑晞走了再說。

“爺爺,庭樾剛回來,您先跟他聊聊。晚一點我再來找您。”

周爺爺說道:“行了,現在說吧。”

周庭曜隻能繼續說:“爺爺,天氣預報提示會有特大暴雨,大洪水前要麼暴雨,要麼大旱。陳化縣處於下遊,低窪地區。如果上遊水庫超過一定水位,又遇到特大暴雨,陳化縣一定會被淹沒。我們周家在陳化縣那邊的倉庫,肯定會損失慘重。”

“爺爺,有備無患啊。”

周庭曜連續幾天都過來求周爺爺。

家裏的人都不信他,但隻要周爺爺相信他,一切都好辦了。

他要利用這件事,給家族的人留下一個好印象。

前幾天天氣還很好,萬裏無雲。

這幾天天氣開始陰沉沉的,整個城市上方像被巨大的罩子罩住,悶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周爺爺上了年紀,做事小心謹慎。不再像兒子們一樣,是個冒險主義者。

他麵露凝重。

前幾天他並不信周庭曜的話。

但現在周庭耀說得有理有據,不得不讓人多想。

周爺爺對周庭曜這個孫子也頗為了解,有野心,做事穩重,重感情,就算知道薑怡不是薑家的真千金,也不嫌棄薑怡。

從周庭曜懂事以來,也為周家的產業獻出過很多主意,讓周家躲過很多金融危機。

周家一直蒸蒸日上,也有他的功勞。

說起來,周庭曜比周庭均更適合當周家的話事人。

周庭曜總是比周庭均先一步看到危機,隻可惜周庭曜不是生在大房。

周爺爺對待每個孫子都一視同仁,有能力者居上。

隻是,他心底到底還是更心疼周庭樾。

周庭樾從小體弱多病,好不容易身體好了,脾氣又差,招惹了不少人。

如果周庭樾什麼都沒有,等他走了,不知道得被欺負成什麼樣子。

周庭曜看出周爺爺有所鬆動,接著說:“爺爺,您相信我,我哪次說的話是口出狂言了?”

周爺爺沒說話,似在考慮。

周庭曜心中大喜,他能感覺得出來,爺爺對他還是滿意的。

以前他為周家做過的事,都是他的信譽。

如果這一次他又成功讓周家躲過一劫,那麼,屆時周家的人,肯定會對他另眼相看。

也許到時候,就像薑怡說的,他不是大房的人,也可以做周家的話事人。

周家的百分之八十產業,都歸到他名下。

薑怡從小學占卜,算卦從來沒失誤過。

陳化縣會被淹沒,而那裏的南岸村會成為湖泊,永遠沉在水底。

周爺爺突然看向旁邊正在低頭玩手機的周庭樾,問道:“庭樾,你怎麼看?”

周庭曜眼底閃過嘲諷的笑,勾了勾唇,又若無其事地看向黏糊在一起的周庭樾和薑晞。

周庭樾囂張跋扈,喜歡打壓人。

就像以前一樣,必定會反駁他的提議,提出相反的看法,最後被他打臉。

周庭樾不學無術,胸無點墨,比不上他,是深入長輩們的腦子裏的。

隻可惜這一次,周庭樾怕是又要輸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