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他得抓緊每一分鍾施行心中的計劃。
最為關鍵的,是要抓住那兩個偷牛賊。隻要捉住他們,下麵的戲可就好演好看了。
怎麼個抓法?稍有不周,打草驚蛇,兩名強盜就會逃跑。這裏是村東,跑出不遠,翻過幾條田埂,就是外省地盤,要想抓住,那可就難了。
一定要做到萬無一失!
想著想著,錢先明腦裏就冒出了一個法子:先將牛棚木門死死地反扣住,將那兩名強盜關在裏麵,然後大聲呼叫。如此行動,事情必成無疑。
錢先明這樣想著,生怕那兩名盜賊已經得手將牛從棚裏牽了出來,趕緊不顧一切地撲上前去。
他的憂慮並非沒有道理,進到裏麵去的是兩名偷牛慣盜,他們一人掏出刀子割掉拴在牛樁上的牛繩,另一人早已攥好牛鼻栓將它往外拉。
錢先明撲過去時,其中一人已拉著牛栓倒退著露出了半個身子,另一人則在棚內趕著牛屁股催它快點出來。
說時遲,那時快,錢先明突然一聲大吼,將那露在外麵的半邊身子朝裏使勁一推。那人猝不及防,一個踉蹌,當即一頭栽進牛棚。
錢先明第一步得手,又敏捷地轉過身,抓住牛棚木門用力一甩,“砰”地一聲響,木門與門框碰在一起,他趕緊將那鐵絲做成的門扣搭上,扣嚴。
事後,錢先明每每憶及當時情景,覺得如果不是劉老黑將木門開在外麵,要而是安在內裏的話,被往外牽出的耕牛那龐大的身軀擋住,他也就不能如此順利地得手了。
什麼叫機會?這種巧合就是機會。
可是,事情的發展並不那麼盡如人意。
錢先明將兩個盜賊關在牛棚後,一邊扯開嗓子大聲呼喊“抓強盜——抓強盜啊——”一邊用雙手死死地攥住環扣,生怕他們從裏麵破門而出。
他的叫聲很快驚破寂靜的夜空,首先回應他的,是陣陣惡狗的狂吠;然後是開門聲、叫嚷聲與咚咚咚的跑步聲。
劉老黑自然是最先趕到。
他提著一根扁擔,首先向牛棚的後牆撲去。他知道那是一個最為薄弱的所在,牛棚的建築材料用的是從田裏挖出的土磚,不甚堅固,裏麵的盜賊隻要拿著刀子撬開其中的一塊,三抽兩掰,就會出現破洞,他們便可順利地溜之大吉。
果不其然,牛棚的後牆已出現一個大大的洞口,一個黑乎乎的腦袋正在洞口晃動不已,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繼續用勁將口子弄大。
劉老黑一陣風似地撲了過去,揮著扁擔就砍。那個晃動的腦袋見勢不妙,趕緊往後一縮。扁擔砍在土牆上,“嚓”地一聲脆響。
附近的農民手拿木棍、扁擔、菜刀、鐵鍬、钁頭等工具紛紛趕來,將小小的牛棚圍了個水泄不通。
木門被錢先明一腳踢開,兩個早已嚇破膽子的盜賊乖乖地從那裏麵走了出來。
“還不快給老子跪下!”錢先明一聲怒吼,猛然一腳踢在其中一人膝蓋後彎,隻聽得“哎喲”一聲慘叫,那人身子一歪,摔了個撲地啃土。另一盜賊見狀,趕緊雙膝跪地,“撲嗵撲嗵”地磕著響頭,連連求饒。
村裏憤怒的群眾不僅不饒,反而擁上前去,你一拳我一腳地使勁打將起來。
“打死他們!”“打死這兩個偷牛的壞蛋!”“咱村去年的兩頭牛是不是你們偷的?說,快說!”“什麼?不是你們?還想撒謊不承認?真是
鴨子死了嘴殼子硬,打,使勁地打,看他們承不承認!”……
一片怒吼與痛打的浪濤幾乎淹沒了兩個渺小的盜賊。
打罵最起勁的,要算那些身受其害者,其他的村民,一個個也是義憤填膺得沒法。
錢先明看著自己親手導演的這一場麵,不禁暗自得意地笑了。他要控製、掌握眼前的局麵,將它適時地推向**。
兩個被打的盜賊痛得在地上哭來滾去,可一記記的拳頭、一下一下的腳踢仍不依不饒地跟了過來,落在他們身體的每一部位。
“給我吊起來打!”錢先明站在憤怒的人群中,不失時機地大聲嚷道。村民猶覺不解恨不痛快不過癮,錢先明的叫喊啟發了他們,趕緊一個個應和著大聲叫道:“對,吊起來打!拚命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