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這樣的醜事,你還充什麼好漢?!”胖子突然一聲大喝。
趙德厚趕緊賠禮:“是,是,我不是好漢,我……我不是好漢,我……我是……”
“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我們管不著,一個六十多歲的人了,還老不退火,做出這種偷偷摸摸的醜事,總之不是一個好漢就是了!”那個叫老六的瘦個說。
“我雖然算不得一個好漢,但……也算得上是個男人,還當過幾十的支書,我以我的人格擔保,今晚你們捉奸的事,我一切都承認,並與那個女人沒有關係,責任在我,所有的後果、懲罰我都願承擔!”趙德厚的口氣說得很堅決。
胖子道:“看來你還算得上有點血氣的男人,這種時候了,還想著那個女人,心眼也不太壞。好吧,俺就相信你的話,不叫全村的人來看你們的‘西洋鏡’了。”
趙德厚聞言,如獲大赦,連聲道謝。
瘦個問:“老大,那咱們該怎樣了結這件事兒呢?”
胖子老大道:“是啊,不叫村裏人來看熱鬧,又要讓大家都曉得這件醜事,可真難辦呀。”
趙德厚擔心他們變卦,就說:“老大老六兩位兄弟,我趙某不會把你們們為難。我曉得你們從外村趕來,守了好幾天專門捉我的奸,決不是來管什麼閑事的。你們不說,我心裏也有底,我好歹也算活了六十多年的光陰啊,多少知道一點事情的複雜性。你們今晚來捉我,肯定是受人之請,而那人跟我有冤,心裏嫉恨著我。我當了這多年的書記,肯定會有人恨我。莫說當書記,就是一個蠻普通的人,隻要他活在這個世上,就會有朋友,也會有仇人。我的那個仇人不便自己出麵,就把你們請出來了。是的,肯定就是這麼回事。他的目的就是想報仇,想把我的名聲弄臭,然後整垮我。我既犯下了這樁見不得人的醜事,栽在了你們手裏,什麼我都認了。隻是我不想害那個跟我相好的女人。她還年輕,今後還要過日子。她吃過不少苦,現在又讓人捉了奸,我就擔心她一時想不開。她以前就自殺過,若不是我救她一命,早就死了。也正是因為救她命的時候,俺腦袋一發昏,就跟她在一起犯了這個錯。我出了這事,自己會怎麼樣,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了。我隻想保保劉明月,不要讓她因這事弄得風風雨雨的活不下去……老大老六兩位兄弟,我跟你們說了這麼多,是想求你們放那女人一碼,救救她的命。至於我本人,已六十多歲的人,土埋大半截,隻剩個腦袋還在墳墓外頭,什麼想頭都沒得了,還怕個什麼呢?你們受人之托,俺不想把你們為難,這樣吧,等到天亮,我就跟你們一起到鎮委會去找上級領導,主動坦白,把問題交待清楚。這樣做,既保了劉明月,不讓她當著千人百眾出乖露醜,又達到了整垮、弄臭我的目的。你們既於我有情,對那受托的人也有了一個蠻好的交待。這樣做,對大家都有好處,你們看行不行得通?”
老六說:“老大,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老大一錘定音:“就按老家夥說的辦吧!”
大清早,趙德厚就在一瘦一胖兩個高個青年的嚴密監視下來到清明鎮鎮委會,走進鎮委書記李曉明辦公室,一五一十地交待了他勾引年輕寡婦劉明月,並與她多次通奸的事實。
交待完畢,趙德厚長歎一聲,心情萬分沉重地說道:“李書記,我沒能保住晚節,我……我對不起黨,對不起鎮委會的領導,也對不起楚莊村的老百姓!”
說著說著,他的眼圈就紅了,喉頭象有什麼東西給堵住,哽哽咽咽的,禁不住吭吭吭地咳了好半天,才覺得喉頭舒暢了些。
“我個人犯了這樣嚴重的錯誤,再也不能擔任楚莊村支部書記,現在主動向上級黨組織申請辭職。”說到這裏,他頓了頓,“其實,就是不犯事,幹完今年,我也該離職了。唉,要是早退兩年,也就保住了晚節,不會受到這番羞辱了。我悔呀,實在是太後悔了!”
李曉明望著痛苦不堪的趙德厚,本想好好地寬慰他兩句,話到嘴邊,想了想,覺得不妥,仍以一個上級領導的身份道:“老趙,事情已經發生,後悔也來不及了。關於辭職的事,你還是白紙黑字,寫個申請吧。這樣的話,你就等於是跟自己搭了一個下去的台階。事情傳出去,不是咱鎮裏免你的職,而是你主動辭去的,對你個人來說,臉上可能要顯得光彩一些。”
趙德厚認為李書記說的很有道理,就伏在桌上,歪歪扭扭地寫了起來。他隻上過幾天夜校,字本來就認得不多,要他寫起來,更是比繡花還要困難。他心情沉重,筆頭也沉重,一筆一劃,一字一頓的,寫得十分吃力。當他寫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額上、臉上、手心已全是汗水。
他雙手捧著剛剛寫成的辭職報告,鄭重其事地遞給李曉明,頓時,淚水不由自主地湧了上來,他控製著,盡量地控製著自己的感情,才沒讓那已在眼裏打轉的淚水破眶而出。
李書記神色嚴峻地接過辭職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