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陳希拿來的酒,鄒鬱看都沒看,直接對著酒瓶猛灌了一大口。
辛辣的酒液從喉嚨一路灼燒到胃裏,最後在她的身體裏燃起了一團火。
陳希看她的眼神有點擔心。
鄒鬱心裏卻滿不在乎。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變得對酒精如此的依賴?
是她坐在窗邊,冷眼看著母親在自己的麵前一躍而下,從她身體裏汩汩而出的鮮血在地上開出了一朵妖豔腐爛的花時。
還是她獨自一人被打劫,攥著父親留下的那塊手表不放,被連捅數刀,幾乎在小巷裏失血而亡時。
亦或是她麵對著視人命如草芥的“上等人”捉弄,還能笑著拔出那支射穿自己肩膀上的箭矢時。
這些都已經不重要。
她隻知道她壓抑了很久的情緒在這一刻奔湧而出,叫囂著,幾欲把她攆碎。
“你既然這麼想聽後麵的事,那我就給你講講。”鄒鬱又連著喝了幾大口手中的威士忌,一點不易察覺的醉意慢慢攀上了她的眼眸。
“最初搬到倫敦的情形我已經記不清了,那時候我還在發燒,就連我當時怎麼上的飛機都是後來別人和我說的。
不過後麵的事我卻記得很清楚。
那是我們家到達倫敦一周後,我的發燒突然神奇地好了。
當時我父親就說要好好慶祝一下,但是我母親卻說正好一個月後是我的生日,不如到那時候再一起慶祝。
他也沒反對。
後來的一天,他送我去社區小學上學。
從那天以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了。”她大口地灌著手中的酒,似乎想要麻痹自己,一大瓶酒很快就下去了一半。
“那天是個倫敦少見的晴天,我就站在學校門口等他來接我。我等了很久,等到太陽落山,等到學校裏的教工都走光了,也沒看見他。
最後是鄰居家的凱西阿姨路過,見到我一個人站在學校門口,才把我領了回去。”鄒鬱長飲了一口,一瓶威士忌終於見底。
“那天離我十歲生日,隻剩下不到一周了。”說到此處,鄒鬱眼神中最後一絲清明也被醉意掩蓋。
“接下來就是噩夢一樣的五年。
我母親為了找他整個人都瘋了。那幾年隻要她一不高興就打我,用棍子,用尺子甚至是晾衣服的衣架。
後來鄰居報警舉報她虐待兒童。
你以為她就就此收斂了嗎?
她用針。這麼長的縫衣針。”鄒鬱伸手比量了一下。
“紮進去,藏在肉裏,等到有人來檢查的時候再拔出,外麵看不出什麼,可是真疼啊…”
或許是酒精的作用,鄒鬱變得不再冷漠少言,她開始絮絮叨叨講那些以前的事。
“你以為她是故意的嗎?她是真的瘋了。她清醒的時候就抱著我一邊哭著道歉一邊用刀割自己。
到後來跳樓的時候她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好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