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時,屋裏的燈難得亮著。
客廳沙發上坐了一個人,將膝蓋上的幾張紙翻得嘩嘩作響。
烏衡斂了斂笑,輕輕將門合上。
換好鞋,從沙發經過時,被女人叫住。
“去哪了?”
聲線冰冷,聽得出蘊藏著一絲不滿。
燈光下,女人的側臉看不出喜怒,像是公事公辦的語氣。
“一個女孩子夜晚不好好在家待著,跑出去幹什麼?”
不等她解釋,薄怒的聲線在清冷的客廳尤其清晰,硬生生堵住了烏衡將要說出口的話。
寧惠一直專注著手頭上的事,報表弄得她焦頭爛額,回家後卻發現空無一人,出口的話也絲毫沒有顧及女兒的感受。
“我隻是和同學一起去玩了會。”烏衡細聲解釋。
“你就不能學學你表妹。”寧惠終於抬頭,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烏衡,“你怎麼這麼不聽話啊!”
“媽媽。”烏衡眼淚已經止不住了,順著蒼白的臉龐流下來。
“媽媽,前幾天我生病了,你知道嗎?”
她的手有些發抖,淚花在眼裏打轉,視線模糊,睫毛沾濕一片,但她還是能看見寧惠的臉色。
“你都不關心一下你的女兒嗎?”
“生病?那又怎樣?”寧惠放下報表,從沙發上站起來,眉毛緊皺,一臉不耐,語氣裏透露出怨恨,“能比死更可怕嗎?”
烏衡的臉一下子更白了,褲邊被揪得發皺,眼淚砸在地上。
吊燈晃了一下,傳進耳邊的,是砰的一下關門聲,震得耳朵都發疼。
她蹲下去,頭埋在雙膝間。
窗外黑漆漆一片,星星都躲在了雲裏,這個夜晚極致沉悶。
——
周一下午放學,一行人湊在一起。
耿原投進一個三分球,擦了擦臉上的汗,轉眼就看見旁邊台階那坐著個人。
手裏拿著張卷子寫,他嘖一聲,踱步過去。
“不是吧,老司。”他一屁股坐旁邊,“你是來打球的,還是來寫題的?”
“你打你的唄。”
司聞野沒抬頭,繼續在試卷上勾畫。
耿原灌了口水,湊過去看了一眼,“輔導班的題?你不是說你不去嗎?”
司聞野寫下最後一步,晚風吹來,帶著夏日的愜意,旁邊球場,時不時傳來運球時撞擊地板的聲音。
旁邊的段時頌忍不住接話:“那得看誰在唄。”
將試卷塞進書包,司聞野腿向前放,抬手伸了個懶腰,抬眸瞥了旁邊一眼。
“你很閑?”
這算是司聞野為數不多懟段時頌的時候。
他顯然愣了一下,“什麼?”
“多想想你自己做了什麼事?”對方語氣刻意放低,“前晚。”
旁邊的路燈亮起,讓這個視線都變得清晰。
段時頌看著司聞野調侃的臉色,想起了什麼,頓時閉了嘴。
耿原猜不出他倆在打什麼啞謎,又挑起話頭。
“聽成陽說,蔣燃和陳幸茹徹底掰了。”他語氣激動,“蔣燃被承江開除了,現在好像轉到三中去了,怪不得好長時間沒看見他了。”
他扒拉著旁邊的人:“你說蔣燃是不是自作自受,以前老是和你對著幹,非要比個高低,星和的人可沒少被他欺負。”
“轉走不是更好嗎。”段時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