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努麵不改色的看著他駭人的手臂,看起來已經沒有地方可以下刀了。
段暮輕迷迷糊糊的聲音傳來:“張努……這是最後、一次了,我有些……撐不住了。”
張努聞言他先是伸手摸了一把段暮輕的頭:“暮輕,這是王爺最後的一次藥,吃了之後,他的餘毒就會徹底清除,身體就會徹底痊愈 ,”
段暮輕閉著眼睛,聲音微弱:“好,……張努,……永遠都不……要告訴他。”
張努實在沒地方下刀,就在一個傷口上又劃了一個傷口,他把準備好的瓶子放到傷口下麵,接住流出來的血,直至接滿一小瓶。
張努對這種行為已經很熟練了,就好像他已經做過了無數次。
張努淡淡的回答他,聽不出悲傷也沒有喜悅:“我知道,我答應過你的,永遠都不告訴他。”
但是段暮輕已經徹底昏過去了,他再也無法給出任何回應了。
張努重新給他把手臂包好,換上了幹淨的布條,然後他把熬藥的工具搬到了段暮輕營帳前,在外麵熬起了藥,也方便照看段暮輕,
深夜,張努把那一瓶從段暮輕手臂上取來的血,全倒進了藥裏,那個就是,殷時野最後一味藥。
天亮後他醒了,無法起身,意識渙散,瞳孔模糊,正好讓張努看到,他什麼也沒說,然後端著藥出去了,沒多久殷時野就來了。
他將段暮輕抱在懷裏,依舊沒有說話,留在他生命最後一刻的隻有一句張努說的:“最後一味藥,他已經喝了。”
然後就是殷時野那雙空洞無神眼睛,就像是一個無極深淵,沒有淚水,卻又像是擒滿了悲傷,卻又像一個懵懂無措的生命。
段暮輕閉上眼睛的瞬間,殷時野抖了一下,好像有什麼東西碎了,沒了。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段暮輕眼前一片黑暗,他腦海裏總是閃過殷時野那雙空洞無措的眼睛,或許有時候活著的人才更可憐。
無極點黑暗裏,段暮輕的意識慢慢消散,等他再醒來時,依舊是在殷時野裏,不過不是那個雙眼空洞的殷時野,他也不是那個枯骨一般的段暮輕他稍微愣了一下,殷時野見他醒來,先是往他額頭上試了試才道:“還難受嗎?”
段暮輕瑤咯搖頭,他忍不住看了眼殷時野的眼睛,殷時野正直勾勾的看著他,仔細看的話,他眼底已經有了少許青黑了,他這是……一夜沒合眼,段暮輕掙紮了下想要起身,殷時野就這麼抱了他一夜,肯定是麻了,而且他醒了竟然沒有立馬起來,簡直太放肆了。
他剛一動,殷時野就把胳膊收緊了一點:“你先別急,清晨雨露有寒氣,你才剛緩過來,老實一點。”
段暮輕老實了,殷時野做到這份上,他要是還不聽話,就太不像話了。
外頭已經是天大亮了,大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火堆也滅了。
一覺醒來,他夢裏所有的痛苦和難受都消失殆盡了,在夢裏,他把自己夢沒了死了,在這裏他卻像是重獲新生了一般,身心都變得格外的輕鬆舒坦,精神煥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