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盈按著最初與林懷的約定,將順興鏢局送到了交貨的地點,她便與林懷告別。
林懷看著她懷中的孩子,眸光複雜,“辭盈啊,你武功那樣好,真的不考慮以後跟著我們鏢局幹?”
沈辭盈笑笑,“多謝林姐的好意,等我辦完了這邊的事情,會考慮的,希望林姐到時還願意收留我。”
“哪裏的話?你來我恨不得帶著大家列隊歡迎你,”林懷跟著沈辭盈笑了起來,這一路上遇見了不少麻煩,雖然不會傷及性命,但是拚殺起來,也難免要遭受皮肉之苦,多虧了沈辭盈,她武藝太好,鏢局裏的夥計竟然一個傷到的都沒有。
林懷真的很希望以後押鏢也能如此順利。
互相告別之後,沈辭盈便帶著撿來的孩子在城中找住處。
街上靜悄悄的,沈辭盈進了好幾家客棧,結果都空無一人,店內桌椅板凳一應俱全,有的櫃台上還擺著算盤和攤開的賬本。
沈辭盈將賬本拿出來,抖一抖上麵厚重的積灰,被嗆的直接跑出了客棧。小孩子緊張的站在馬旁邊,眨著一雙大眼睛看著沈辭盈的舉動。
街上正有風吹過,沈辭盈尋了個方向,在牆上使勁敲了兩下賬本,這才翻到最後一次記錄的地方,皺眉看下去。
永安二十四年六月二十二,城東王記水果鋪,白梨二十斤……
客棧裏的人已經離開兩年多了。
沈辭盈將賬本卷了卷,塞進了包袱裏。
餘光瞥見那小小的孩子,她走過去在他麵前蹲下,沈辭盈不喜歡小孩子,盡管她後院男人眾多,可兩世算下來,隻有前世的孟珘懷了她的孩子,卻沒能平安生下來。
不過想到後麵發生的事情,沈辭盈覺得沒出生,已經是那孩子最大的幸運了。
因此對於這個突然撿來的孩子,她有些手足無措,特別是,這孩子還與旁的孩子不一樣。
正思考著應當如何與小孩子溝通。沈辭盈忽然想起了孟珘,若是他在就好了。
那日一早醒來時孟珘緊緊的抱著她,即便是睡著了也眉頭緊皺著,極為不安的樣子。
她覺得神奇,畢竟前些日子孟珘對她的恐懼不是作假,竟然這麼快就能卸下心防,重新建立信任。
沈辭盈心下歎息,臉上卻勾起一個和藹的笑容,“你不必怕我,我不會打你,也不會罵你,我帶你去找地方吃飯睡覺好不好?”
小男孩兒將信將疑,沈辭盈伸手摟過他,翻身上馬。
在城裏晃了許久,沈辭盈才找到了一家有人的客棧。
她推門進去,櫃台後正坐著一個流裏流氣的女人,懷中摟著妙齡男人。
男人見到有人進來也絲毫沒有收斂,反而對著沈辭盈拋了個媚眼。
沈辭盈移開眼,順帶捂住了懷中孩子的臉,低聲念了一句,“非禮勿視。”
她拿出銀子,擺在了櫃台上,目不斜視,一本正經的,“一間上房。”
老板挑挑眉,手掌拍了一下懷中的男人,緊跟著男人的嬌嗔和輕哼。
那男子不滿的站起身,扶著腰走到了櫃台前,翻開賬冊開始寫字。
沈辭盈瞥了一眼,發現他那賬本寫的亂七八糟,鬼畫符一樣,一個能認出來的字都沒有。
她忍不住想,孟珘那一手簪花小楷寫的是真好看。她兩輩子加在一起,見過的自詡知書達禮的男子不少,還是第一次見到哪個男人能下這樣的苦工去磨煉字跡。
男子在那裏磨了一會兒功夫,把賬冊寫的一團團漆黑,期間總是抬起眼睛打量沈辭盈。
讓沈辭盈冷冷瞥了一眼,他嘴一撅,扔了毛筆,拿起一旁的小木牌,不情不願的塞給沈辭盈,就扭著腰回到了女人懷裏。
女人看著沈辭盈,話卻是對著男人說,“沒大沒小的,怎麼向客人說話呢?”
沈辭盈不理會她的審視,拿起木牌就像樓上走去。
女人的視線隨著沈辭盈的身影消失在二樓,她一手扣住男人的後頸,一手沿著衣擺探向男人後背。
男子驚呼一聲,咬了咬牙,清秀的麵容上落下兩行淚。女人低下頭,與他交頸說悄悄話,“去問一問,她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