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都花園。
靈堂簡單地設在家裏的客廳裏，屋裏已經坐著不少從林城趕過來的親戚，忙前忙後地幫著準備葬禮。
阿龍看到林譯，哽咽著聲音：“譯哥……”
林譯無力你拍了拍他的肩膀：“怎麼沒看見嫂子？”
阿龍說：“小湘哥出事後，嫂子險些流產，現在一直在醫院保胎。”
“那芳嬸怎麼樣了？”
“芳嬸身體本來就不好，知道小湘哥……，當時就暈了過去，現在在房裏休息，雖然好多了，不過醫生交代芳嬸不能再受刺激了。”
林譯點頭：“帶我去看看。”
阿龍領著林譯和楊紓進房。
芳嬸正獨坐在床上，眼睛紅腫，呆呆地看著一個地方，喃喃自語。
中年喪偶，晚年喪子。
芳嬸經曆了大半生的風雨坎坷之後，晚年還要經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絕望和無助。
林譯的心被揪得發痛。
是自己錯了嗎？
“芳嬸……”
芳嬸轉頭看見林譯，眼裏的淚水便止不住的往外流，捶著自己的胸口哭喊：“譯啊，小湘死得冤啊……他才二十三歲，還沒來得及看一眼還沒出生的孩子……我痛啊，我的小湘沒了……”
林譯痛哭流涕。
心像被放進了絞肉機，內疚、悔恨、無助，卻不知道應該勸什麼？說什麼？
林譯跪在芳嬸麵前，楊紓想扶沒扶起來，也跟著跪了下來。
阿龍見了，也跟著跪下。
林譯說：“芳嬸，小湘走了，以後我和阿龍就是你親兒子。”
……
陳湘死於非命，又是白發人送黑發人，禁忌很多，不宜大操大辦，一切從速從簡，三天後就要殯儀館舉行遺體告別儀式。
陳湘家的親戚都是從林城過來的，林向東和趙紅也不過是剛搬到蜀都不到一年，對蜀都的一切都不熟，裏裏外外還要靠楊紓在操辦。
雖說不能大操大辦，但隻要是習俗允許的範圍內，告別廳楊紓就選的最好的，但布置得很素雅。林城來的親戚少，她就組織華譯地產的同事過來，讓告別儀式不至於冷清。
一切都井井有條，即便是再較真的老人也挑不出半點毛病。
林譯自從那天見了芳嬸回來之後，狀態一直不怎麼好，一直感冒加低燒，告別儀式開始後，穿著一身素衣的楊紓便一直陪在他身邊。
當升降機把陳湘的遺體升上來，大廳裏的哭聲便猛地爆發出來。
告別儀式是公司的同事寫的、讀的，讀的什麼林譯完全沒聽到。
他一言不發地看著陳湘。
兄弟三個自從到蜀都後就很難得聚在一塊兒，上一次見麵還是兩個月前他跟張欣結婚的時候。
轉眼間人就沒了。
他還那麼年輕啊！
如果自己沒帶他出來，他雖然過得不好，但至少命還在。
林譯啊林譯！
你真以為自己能掌控一切就隨意改變別人的人生？賺幾個錢了就真以為自己無所不能？
看著陳湘進爐。
林譯甚至能想象得到爐內的景象！
爐刀開膛，柴油噴淋，焚燒，坐起，翻麵，熄火，冷卻，納骨。
出生時三斤，離去時仍三斤！
來時眾人笑，走時眾人哭。
人生啊，就這麼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