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媛死亡當天，衛星月抱著她的屍體不肯鬆手，又是自責又是難過。
她不想讓殯儀館的人把她拉去火化，因為她不想承認她已經死了，並且那樣她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殯儀館的人把趙媛帶走火化後，衛星月得到了一個小罐子。
衛星月手捧著小罐子，罐子的外壁向衛星月的手傳來了絲絲冰涼的冷意，冷地她心尖發顫，就好像是久臥病床的媽媽握住了她的手一樣，那種感覺是真實的，是確切的，是明明白白的。
熱淚從眼底一湧而上，那一刻，她才隱約意識到，媽媽好像真的走了。
忽然，衛星月放下了骨灰罐，擦了擦眼淚，大步跑向了某處。
因為她看見此刻衛子平正懶洋洋地躺在殯儀館的草坪上曬太陽。
“邦！”衛星月攥緊了一個拳頭，狠狠地打在了衛子平那張他自認為很好看的臉上。
“你神經病啊你？發什麼瘋？！”
“你對媽媽說了什麼？她為什麼情緒那麼激動？是你害死她的，你個殺人犯！”衛星月嘶聲力竭，用全身的力氣吼出每一個字。
“我沒有對她說什麼啊，就嘮嘮家常而已。殺人犯？嗬嗬，我看你才是殺人犯吧！如果不是你頂撞爸，她就不會去扶他，也不會牽動傷口了，你沒資格說別人，因為你才是那個真正的殺人犯！”
衛星月輕蔑地笑出了聲，一字一句說得輕若鴻毛，但是卻沉重地敲擊在了衛星月的心上。
衛星月睜大了雙眼，原本緊緊揪住衛子平衣領的手也瞬間鬆了下來。
她怔愣地小跑了回去，似瘋癲，似著魔，嘴裏不停地念叨著。
“我是殺人犯，我才是殺人犯...是我殺了媽媽，是我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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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他們就將這個消息傳給自己的親朋好友，宴請賓客來參加這有人歡喜有人愁的葬禮。
賓客的嬉笑聲不絕於耳，而衛星月卻獨自一人跪在遺像前靜靜地流著眼淚，這仿佛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她有時候會覺得這些聲音實在是刺耳，像無數根尖銳的銀針紮進她的心裏、耳朵裏。
明明是來吊唁的，卻為什麼會感到開心呢？嗑瓜子、打麻將、談八卦，似乎人們隻是覺得這是一件再稀鬆平常不過的小事罷了。
又或者說，是因為自己害死了媽媽才感到難過嗎？難道說自己其實是個偽善的人，生前疏於盡孝道，死後卻開始了假慈悲嗎？
衛星月陷入了無端的思索中，但怎麼怎麼也想不到答案，整個人仿佛被掏空了一般，隻剩下了一副空殼。
衛星月眼神呆滯，目光空洞，腿跪地有些麻了，於是她起身往放著趙媛遺像的桌台走去。
她越走近一分，似乎就能離媽媽更近一點。人們似乎都對死亡和屍體敬而遠之，有人認為這是可怕的東西，有人認為它能帶來不幸。
可是當這些呈現在衛星月麵前的時候，她卻覺得親切。
衛星月伸出手來摸了摸遺像上媽媽的臉，遺像上的她還是年輕且健康的模樣，那是她四十歲生日前拍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