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隻是一時糊塗,以後會了解父王的良苦用心。”
“但願如此。”逕王抬手推開了藥盞,不願再喝。
淳於甄淡笑著,依舊舀起一勺。“父皇喝藥也總是這般,隻肯喝一半,這般病如何能夠好全。”
逕王笑了笑,隻得再喝。
“兒臣想起母妃逝世之前,也總是這般,若不是兒臣在一旁看著,她便不會將藥喝盡,然她是失了活著的念想,而父皇卻該好好保重身體才是。”
逕王聽聞不禁冷下了臉。不悅的看向淳於謙。
淳於甄將藥盞輕輕放在了一旁,“每每兒臣提及母妃,父皇總是不高興啊。”
黑夜之中,一聲刺耳的鳴叫之後,暗從中忽然躍起了數名刺客,驟然將馬車包圍,長劍在月色的反射之下投射著陰寒的光束,那一雙雙野獸般的雙目隻盯著馬車。片刻之間已衝了上去。
護行的侍衛大驚,連忙舉劍於之抵抗,一時間兵器交錯,火光四射。
“既然知道,為何還要說起。”逕王冷冷問道。
“兒臣隻是不知,母妃究竟犯了什麼大罪,得父皇如此冷遇,至死都未能見父皇最後一麵,父皇可知,母妃是死不瞑目,她的雙眼還是兒臣給合上的。”
殿中忽然靜了下來,隻有陣陣夜風吹動著燭火,忽明忽暗的搖曳著。
“你怎會不知?她害死了朕的長皇子。未下令賜死,已是恩德。”
淳於謙輕笑出聲,“兒臣當然知道,隻是不知父皇竟會相信。兒臣隻是不知,父皇竟會自欺欺人這麼多年。”
“放肆!”
刺客身形敏捷,片刻之間十餘名護衛已是應聲倒下,在慘然的月光之下,頸間的鮮血猶如涓涓細流不斷溢出,流淌在暗色的土壤上,構成不規則的血灘,猶如一個個詭異的符號,散發著濃濃的腥甜氣息。最後兩名護衛眼見無望,轉身便倉皇而逃,隻聽一聲嘯響,一把利劍如疾風出穴,噗的一聲刺在了護衛的背上,穿透了那兩名護衛的胸膛。身體如枯枝般倒在地上,不住的抽搐著。另一名刺客緩步上前,將他們一劍斃命。
淳於謙搖頭輕笑,“不是兒臣放肆,而是父皇太過偏心。”他抬起頭依舊笑著對視著逕王,緩聲說道:“薑皇後是您的寵妃,二哥是你一心想要培養的繼承人,你便如此放縱,即便是她殺了你的皇子,你也願意相信令有其人,巴不得令有其人。嗬嗬,其實父皇心裏明白,母妃平時連隻螞蟻都不忍殺害,她也從未有爭名奪位之心,又如何會參與這些。父皇知道,所以更不願有人提及。對吧?”
“住口!來人啊,將這不孝子拖出去——”
殿外卻一片寂靜。半響都未有人前來。
逕王驚異,怒喝道:“來人啊,都死絕了麼?”
淳於謙歎息道:“父皇是叫這些人伺候慣了的,故而兒臣已叫他們先行一步,到下麵去候著了。”
逕王聽聞大驚,一把拔出了床邊的寶劍,但隨著劍身出鞘的鳴叫之聲,刺目的暗色血點也飛濺在了上麵。映著逕王此刻猶如枯葉的麵色。他神情痛苦,他死死的盯著淳於謙依舊淡笑著的臉,長劍帶著蜿蜒的血跡,直直的指著那個氣質翩然的身影,想說些什麼,罵些什麼,卻隻有鮮血,及濃重急促的呼吸,沿著他顫抖的雙唇不斷流瀉,終於轟然倒塌在榻上,劍“碰!”的一聲掉落在地上。在寂靜地殿中顯得無比的突兀。
淳於謙緩步走至床榻,對著依舊狠狠瞪著他的逕王輕聲說道:“父皇,你令我自幼喪母,我隻恨你,卻並不怪你,因為我明白你有你的打算和顧慮。我並不想叫自己的父親死在手裏,但是你若不死,我的心願便也不能完成。你好生去吧,三哥會是個好皇帝,我會幫著他的。”
淳於謙抬手合上了逕王的雙眼。
在漸漸淡去的拚殺聲中,幾個黑影猶如鬼魅般站立在荒野之上,地上已是浮屍遍地。黑影輕輕抬動著腳步,卻踩在枝葉上發出沙沙的聲響。
車簾被一把掀開,隻見一道寒光直直刺來。刺客猙獰著的臉一時放大在眼前,未等阮鈺驚呼出聲,濃烈的鮮血已經伴隨著溫熱的觸覺覆蓋了雙眼。一片鮮紅,灼熱的猶如火燒,他幾乎是被迫著閉上了眼睛。。。
淳於謙起身推開了殿門走了出去,外頭一已是一片血光,宮仆及侍衛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倒在地上,喧鬧及微弱的呼救聲中,不斷湧進的侍衛將那些依舊抵抗或者求饒投降的利落的刺死。一切將被吞噬殆盡。然後趨於寂靜。
他越過那些,猶如未聞。隻抬頭看向暗紅色的天空,微微眯起了眼睛。
身上潔白的長袍在月光的籠罩下,染上了血一般的顏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