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星台,是大逕皇宮的最高之處。夜風意狂,風雲乍起。幾月之前,這頂上的星象還是另一番模樣,此刻卻早已麵目全非。貪狼星耀暗淡,破軍光束遊離,而原本遮擋著七殺星光芒的那朵星雲,此刻去飄移了開去,而七殺星光烈烈。幾欲刺目,連帶著近七殺的那一片群星殺氣騰騰,好似要脫離了天空的束縛。。。
逕王雙手交與身後,沉默而專注的仰望著這片無際星空。他仿佛看見了一副殘酷而壯闊的畫卷,萬馬奔騰,兵刃相撞。拚殺之聲震的地動山搖。無數刺著淳於二字的軍旗在風中張揚搖曳。他的兒子淳於甄首當其衝,臉上盡是煞氣。連他的父親都覺得陌生。。。
大捷的軍報一周之前就抵達了,卻遲遲未得大軍回朝的消息,反倒等來了大司馬薛遠的上書。淳於甄竟然將近十萬的俘虜全數活埋,而且整頓軍隊後繼續北上,一路追趕笛綸大汗的殘部。沿途如遇做抵抗的部落全數誅殺。整個漠北此刻已經儼然成為了人間地獄。。。這已經不再是討伐,而是在慘絕人寰的屠殺!
逕王深深的吸了口氣,低下了頭,國師臨死前的那翻話還曆曆在目,他一直以來期待能夠稱霸四海的夙願,似乎已經漸漸清晰。然而他卻不想讓他的兒子成為天下畏懼而積恨的暴君。。。
“詔書送出去了麼?”逕王問道。
“回陛下,已經送出去了。”
“好。。咳咳。。。”
長公公猶豫了片刻俯首規勸道。“陛下,這裏風大。您還是早些回殿吧。”
“恩。”逕王應了一聲,便抬手讓長公公過來攙扶。他緩緩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回頭再看看那片繁星璀璨的星空,忽然覺得異常的疲憊,他是真的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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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之後,朝議的殿堂之上,一個周身淩亂不堪的笛綸信使將一封笛綸大汗親筆所書的求和書送到了逕王手中。
而那名信使跪倒在大殿上早已泣不成聲。這樣一個身形魁梧的壯漢卻猶如孩童般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如此不遺餘力的慟哭。不禁使得觀者心中大震。
“可汗已經將大軍向北遷徙了數千裏,在走就是荒漠了。。。此舉已是窮途末路之極,與自盡無異了啊!難得逕國就非要笛綸全數死於手中,難道就不能給敗兵者留點最後的尊嚴麼?逕王——逕王——”
神誌癲狂的信使一邊哭喊著,一邊發了狂一般的向逕王跪爬過去,直到背侍衛攔截,拖了下去。
逕王打開了羊皮卷,看著其中的內容。手中漸漸緊握了起來。
“皇上,微臣以為,此戰原本大逕居於正位,然既以勝之,笛綸也幾次求和,不說他可汗北遷之舉,單說此次我軍殲滅的敵軍數量,百年年內,笛綸將再難有力於大逕抗爭。而太子殿下。。。這般趕盡殺絕,恐怕為天下視為不仁,使我大逕在世人眼中成為比笛綸還要蠻橫的殺戮之國。到時我大逕百年來所努力構築的寬仁國風就將不複存在了。。。”
“夠了!”逕王阻止了丞相的說辭。“本王自有主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