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睩隻輕笑,將妝台下的抽屜打開,裏麵兩隻錦盒,其中崇凜瞧著眼熟,赫然便是新婚夜她手中捧著的那隻。
他瞪眼瞧著曼睩打開,裏麵是玉牌及一隻紙箋。
曼睩取下燭台上的燈紗,將紙箋靠近,瞬間被火舌吞沒,不出幾息便燃成了灰燼。
崇凜終於鬆了一口氣,目光觸及那玉牌,卻見上頭寫了“年十七和離”。糟了,和離書可焚毀,那玉牌可如何改?
曼睩不動聲色,將玉牌捧於他麵前,示意他拿起。崇凜不明所以,拾起時便見玉牌上下分離,是一塊碎玉。
他怔住,那橫亙在之間的裂痕並不明顯,可的的確確是碎了。
“陰差陽錯,不小心碎了。”曼睩聲音柔柔,不見絲毫惋惜。
崇凜大喜,真是天助他也。他同曼睩果然是上天注定的緣分,任憑誰也拆不散!
二人此刻將心事說了通透清楚,崇凜徹底放下了擔憂,渾身一鬆,又覺心中熱意湧動。
“曼睩……”他有些猶豫,須好好斟酌用詞,“你瞧,咱們如今已是正經夫妻了,六年前便拜過天地了。”
“我所言之意,便是……”他忽而慌張了幾分,不知該如何說出口,緊緊抓著曼睩的手,“曼睩,我……”
他張了張口,又啞然。
曼睩頗有耐心,隻淺笑著看他,不煩躁不急切,漸漸安撫了他的心火。
崇凜執起她的手,輕輕落下一吻,好似問詢道:“曼睩,咱們也該圓房了。”
曼睩早有預料,卻還是麵色一紅,見他眼中情真意切,分明急不可耐,卻依舊按捺住待她親口答應。
她回以真摯目光,仿佛許下承諾般鄭重,輕輕頷首:“好。”
窗外霧雨不停歇,偶從窗縫中飄進了些,涼意侵襲,紗燈挨不住般搖晃幾瞬。蘊蓄的薄涼抵不過羅帳內的綿綿熱意,氣息交融,風光綺麗,是醉人的柔媚。
外頭已初秋,帳內正春光。
直至後半夜,蠟燭不知何時燃盡的,室內早已一片昏暗。窗外的霧雨也在不為人知時靜靜停了,隻留了滿院子的薄霧潮氣。
曼睩累狠了,指尖都提不起半分力氣,思緒漸漸飄遠,在那溫熱的懷抱中輕輕闔了眼。
崇凜卻不知疲倦般,攬著那盈盈不及一握的腰肢,心中熱血湧動。他不睡,也不想叫曼睩睡,可見到懷中人兒舒緩的麵容又不舍得喚醒她。
糾結許久,他在曼睩耳畔低聲道:“曼睩,咱們今後四處遊玩,我帶你去遍我曾去過的地方,遊山玩水,再不管那些俗事了好不好?”
曼睩那被揉碎的神思早已凝聚不起,亦聽不清他說了什麼,隻似有若無回應了一聲:“好。”
崇凜被她那瞌睡的模樣喜到了,親了親她的臉頰,又覺不夠,再親了親:“待過幾日,你隨我去見見外祖父,叫他得知你是我的妻,哼,也叫舅母死了那條娶你做兒媳的心。”
“好。”
“以後我來照顧你,咱們給素月尋一門親事,有人照顧她豈不是更好,你放心,我識得許多青年才俊,配得上她的。”
“好。”
那一聲聲好仿佛嚶嚀一般,柔柔的,並不幹脆。崇凜卻心滿意足,胳膊收了幾分力氣,將她抱入懷中,聲音低沉溫存:“我還有好多話未同你說,咱們以後時時在一起,我會慢慢說與你聽。”
“曼睩,你是我此生最大之幸。你還未同我說是何時喜歡我的,此事我一直記掛著,明日你醒後記得告訴我。”
曼睩未應,早已睡熟。
她入睡前夕,也依稀記得還有話未同崇凜言明,是她曾經承諾過的。待她醒後,一定要告訴崇凜。
江曼睩心悅於崇凜,是在很久很久的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