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春光(1 / 2)

二人氣喘籲籲分開之時,都有些頭暈腦熱,四目相對有些羞澀,卻不覺尷尬。

曼睩忽而輕笑一聲,明眸湛湛:“你的臉有些紅。”

崇凜麵上更燙,絕口不認,低聲嚷道:“這是水霧熏得。”

曼睩笑意盈盈,亦不拆穿,給他遞過巾帕:“擦一擦罷,再泡下去頭更暈了。”

崇凜梳洗完備,進了曼睩的閨房。他四處瞧,不放過任何一點,烏木描金的架子上擺放了許多小女兒的玩意兒,還有厚厚一遝字帖。上麵的字皆是古名人的詩詞歌賦,字跡稚嫩,反複臨摹,可見她年幼時刻苦認真。

他似乎能想象出那小小的女娃,嬌嬌軟軟的,坐在書桌前一筆一劃寫字,或俏皮,或苦惱,卻始終一絲不苟地完成課業。

崇凜輕輕一笑,心中發熱,再往上看去,架子最上頭擺了一方紅木櫃子,瞧著裏麵裝了不少東西。他未敢不問自取,問了曼睩一句。

曼睩正在妝房更衣,隔著擋門應了一聲:“自己取罷。”

他本以為那櫃子很沉,卻比意料之中的輕巧,或許裏頭沒有許多東西,打開一瞧是一架七輪扇。

不過一架七輪扇,何必封箱高放?

“那是我哥哥製的。”

曼睩歸來時曾尋過兄長製的七輪扇,可未曾尋到,以為是府中人不知內情給扔了,竟原來一直在她房中。

她自小便有個習慣,將心愛之物高高放於架上,以免磕碰到。

曼睩見那架七輪扇依舊嶄新,淺淺一笑,合上了蓋子:“這是我心愛之物,須小心封存。”

崇凜並未多言,將櫃子物歸原處。他見曼睩還未拆發,生了興致:“曼睩,我來給你拆發。”說罷,不由分說拉著曼睩至了妝台前,對著銅鏡左瞧右看,不知該從何下手的苦惱模樣令曼睩哭笑不得。

曼睩的發式素來簡單,戴的釵環亦不繁瑣,可崇凜卻生怕扯到她的青絲,猶豫著下不去手。

“先拆那隻碧玉的。”曼睩出聲提醒。

崇凜聞言將那隻碧玉簪子輕輕拔出,如此輕易,倒叫他呆了呆,又依照方才的動作將那隻金葉子流蘇釵拔下,滿頭烏發隨之傾瀉而下,於燭光中暈出淡淡光澤。

崇凜摸了摸她的發絲,觸感溫潤絲滑,竟有些愛不釋手了。

“曼睩,我有話同你說。”

他拾起梳子輕輕給她梳發,動作小心謹慎:“我去過永安王府一趟,想必你也聽聞奪爵一事了。”

“我一點兒都不難過,也不同情他們。可我畢竟是崇家子孫,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流落街頭不管不顧。”

“我給他們買了一處宅子,不大,足夠他們過活了。曼睩,他們曾經那般待你,我卻對他們施以援手,你……”

“我省得。”曼睩忽而轉身,握住他的手,察覺他的手微微顫抖,心中如掐過一般疼。

她拉著他坐下,捧著他的臉頰,語氣溫婉:“我不怨你,你無錯。那是你的父親,你的確不能冷眼旁觀,隻要他們未牽連到你,我便覺得慶幸了。”

頓了頓,她又問,“崇凝姊妹二人如何了?”又怕他多心,解釋道,“她們是你嫡親妹妹,且她們不曾傷害過我,年紀又小,又是女子,今後隻怕會活得艱難。”

崇凜捂住她的手,輕聲道:“我知曉,我已托舅母偶爾照管她們了,至於她們的親事,今後尋個多高的門第是不能夠了,若是隻求吃喝不愁的人戶,舅母會替她們相看的。”

“曼睩,你不必隱瞞我。崇凝當初待你並不好,這些我已得知,她搜刮你的那些首飾,我已拿回來了,便放在建陵別院之中,待有機會咱們再去取。那些是你的陪嫁,即便你今後用不到,也得留好。”

曼睩怔了怔,輕輕頷首:“好。”

崇凜卻還未說完,怕她舉著手酸了,又握著她放下不鬆開:“我的玉牌你可曾收到了?”

“我已經收好了。”

“那便好。永安王府祠堂內放置的和離書,我已燒了,那並非我寫的,我不認。”他輕哼一聲表達不滿,眉宇間生了幾分稚氣,“你的那份也快快燒了,免得好端端地叫咱倆橫生隔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