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我心中有數,行醫乃世家本命,死而後已,我不敢推脫。倒是你,令我刮目相看。”說著,他飲了口清水。
崇凜忍著疼將衣裳穿好,略一挑眉:“此話從何說起,莫非你今日才發現我相貌不俗?”
皇甫靜險些嗆著,暗道這廝臉皮厚之餘,見他還能玩笑,看來身上的傷於他而言無關痛癢。翻了個白眼,皇甫靜道:“薑朝到底有愧於你,你卻為國上陣,可見你雖平日裏不著調,可心中有大義。”
“大義?”崇凜反倒吃了一驚,好似聽了罕見奇聞,瞠目問,“我?大義?家國大義?”
見皇甫靜頷首,他嗤笑一聲,眸中溫情氤氳:“我何來的家國大義?不過是想曼睩所居之地、所到之處皆安,無敵寇無戰亂,叫她高枕無憂,舒心自在罷了。”
“咳咳——”皇甫靜嗆到了,一口水險些噴出。他半晌才緩過勁兒來,抬眼便瞧見一張無辜的臉,打量他片刻,也不再揭穿他。
崇凜所言半真半假,實則他心中不隻有情,更有義。
提及曼睩,崇凜神色回暖,不複方才的呆滯麻木。他忽而明白了,成千上萬的士兵,麵對敵人的刀槍劍戟,依然前仆後繼,不畏生死奮勇殺敵,隻因他們有信仰。他們心中掛念著小家,寧願以血肉身軀獻祭,亦要給家人築守一個和平樂園。
而曼睩,便是他的信仰。
為了他的信仰,他願不顧一切。
“包紮好了趕緊走,我要歇歇了。”皇甫靜推著崇凜出了營帳,目送那堅挺瀟灑的背影離去。
又一批糧草送達,眾人皆知,這場仗遙遙無期。
馬上一身著利落勁裝的女子輕巧下馬,她容貌豔麗,眉眼卻頗具英氣,姿態颯爽,正是皇甫姝。她至了軍營中先拜見了霍時晏,將糧草數目清點無誤,這才隨之進了營帳。
崇凜亦在,見了來人不由得凝眉:“皇甫姝,你怎會來?”
他們身在戰區,對朝堂消息並不靈通,如今建陵武將有大半奔赴戰場,剩下的還要護皇城守皇宮,可用之人實在不多。
護送糧草乃重任,本輪不到皇甫姝,是她自動請纓來的。她有些消息,一定要親自前來傳達。
“雲朝派兵了。”
短短五個字,不亞於平地驚雷。
崇凜與霍時晏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瞧見了震驚之色。雲朝派兵一事,仿佛已在意料之中了,可得知了此消息,依舊難以接受。
“如今霍侯率兵與雲朝開戰是重中之重,朝廷已無多餘兵力支援沿邊了。可雲朝素來強盛,即便集結薑朝全部兵力抵抗,亦不見得會贏。”
霍時晏與崇凜皆知她所言不錯,一時間沉默了。
“朝廷可有何應對之法?”霍時晏平靜問道。
既然皇甫姝特地跑一趟帶來了消息,絕不隻是為了給他們增添壓力,朝廷定然有了萬全之法。
皇甫姝似乎很不甘心,咬了咬牙,斂下眉眼道:“玉辛公主,將於半月後出發至雲朝,屆時我會同行隨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