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睩未曾忽略崇凜似有隱瞞之事。
懷琅定聘宴那日,崇凜與霍時晏雖是偶遇,可二人之間眼色流轉,便知二人早已相識,且有籌謀。
崇凜與宋懷瑾於莊子上交談之時頗為鄭重,恐與其隱瞞之事有關。
思及崇凜除夕夜說的那番話,曼睩微怔。
他曾說過,不出半年,必會打仗。
打仗,便會有死傷。
正適時,小廝來稟報,道有人拜訪,是年前來過兩次的那個姑娘。
小廝識得懷琅是宋家二姑娘,他所言的應是崇淨。
曼睩收攏了思緒,叫小廝領人進來。她已猜到崇淨所為何來了,也好,她亦有話要同崇淨言明。
不多時,那亭亭玉立的姑娘迤迤然而來。
崇淨穿了一身銀線繡杏花的春裳,碎步輕巧,群袂輕搖,腰間垂落著一串紅珊瑚禁步,更顯其端莊優雅。
她眉眼間是難掩的欣喜,手中拿著大紅滾金的帖子。
素月最先瞧到了那喜帖,頓時變了臉色,莫非這崇四無處炫耀了不成,巴巴兒地來找罵呢!
崇淨卻未留意素月臉色鐵青,目光放在了曼睩身上:“江姐姐。”
“來坐罷。”曼睩麵色淡淡,“難為你好事將近還能出門。”
崇淨神色一羞,耳尖染了一層薄緋,將帖子擱於案上:“我總想著江姐姐這裏得親自送來才是。我知曉江姐姐為難,喜宴是王府與霍家分別辦的,若江姐姐得空,可至霍家吃杯喜酒。”
曼睩依舊溫婉,開口拒她:“你的心意我知曉了,隻是帖子卻不能接。”
崇淨聞言笑容一僵,她預料到會被拒,可總想來試試,或許嫂嫂應下呢?隻是她卻未思及,嫂嫂會如此不留情麵直拒。
“是我魯莽了。”她垂了頭,暗惱自己喜形於色,忘乎所以了。
嫂嫂如今隱匿身份回建陵,本不樂意見人。她先頭三番五次來尋嫂嫂傾訴已逾矩,嫂嫂心善未曾厭棄她,她怎好因此事來請嫂嫂?
曼睩深知崇淨素來心思重,並未怪罪她,卻也不多做粉飾,叫素月取了一隻錦盒來:“這是我送你的新婚賀禮,你瞧瞧可喜歡?”
崇淨未拒她的好意,打開一瞧是一雙赤金鴛鴦擺件,一個足有巴掌大小,不由得一驚:“這太貴重了。”
“哪有貴重不貴重的,你喜歡便好。這是我的一番心意,祝你同霍三公子恩愛白首。”
崇淨心中一動,羞赧頷首:“多謝江姐姐美意。”
“隻是江姐姐有所不知,如今三姐與霍九姑娘時時在一處,關係好得緊。恐怕我嫁過去也難免提心吊膽。”
後宅之事不亞於戰場廝殺,曼睩經曆過,自然深有體會,默了須臾道:“你自小守拙,於王府中亦見了不少事,可你今後是一院主母,遇事莫怕,放手去做罷。”
她言盡於此,不再多加安慰。
崇淨抬眼端詳著她,從她眼中瞧見了幾分疏離之色,不由得心中一沉。
她一雙羽睫顫了顫,低聲道:“多謝江姐姐開導。江姐姐說的是,我自己須得立的起來,才不會叫人欺負了去。”
“前些日子大伯父午後外出時遇匪受了重傷,至今還未痊愈,長房也消停了好一陣子。哥哥給父親去了信,請他歸府主持我的婚事。有父親同哥哥送我出門,我便有了些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