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宋兩府定聘宴果然熱鬧。
碧霄閣前整一條街，每隔百步便有一處喜棚，酒水、喜糖可隨意自取，沾沾喜氣。城中百姓萬人空巷，皆至了碧霄閣前，盛況空前。
碧霄閣內更是一團喜氣，整個三層座無虛席，張燈結彩，熱鬧非凡。喜宴上雙方親戚龐多，外加生意往來的朋友若幹，場麵的確不小。此刻席上觥籌交錯，歡聲笑語不絕於耳。
宋懷琅身著一襲桃紅婉約的衣裙，襯得她姿容姣好，雙腮紅潤。她眉歡眼笑，目光中含了幾分羞意，被女眷們簇擁著談笑。
曼睩見狀亦勾起淺笑，盼其今後美滿幸福。她不欲湊那熱鬧，便尋了一處僻靜之地，隻是未能躲開崇凜。
“曼睩，你若累了，我送你回府。”
“不必，隻是席上人多，我躲躲清閑罷了。”
“信件一事，我已處理妥當。”
曼睩早已預料，淡聲問道：“你如何處置的？”
崇凜方要坦然直言，又覺自己的法子於曼睩眼中或許過於驚世駭俗，恐嚇到她，還是換個說法好些。
思索須臾，他才眨巴著雙眼，麵不改色道：“自然是好言相勸。”
此話一出，曼睩十分驚訝看向他，質疑之意明顯。她欲探究幾分真偽，卻隻能自他眼中瞧見自己的身影，最終作罷。
既他不願告知，便罷了，橫豎是他家事，處理妥當便好。
曼睩頓了頓，複問：“為何去信給我？”
崇凜未曾隱瞞，冷笑一聲道：“他們不過是因著宮中春宴，若你不去，便不能維持王府體麵而設局引你回來罷了。”
曼睩這才清楚其中緣由，愣怔片刻後不由得輕輕笑了。她的笑中並無怨恨，反倒帶了幾分憐憫。
永安王府自被收回封地那刻起，便注定走了下坡路。老王爺即便為子孫做盡了打算，卻依舊未能力挽狂瀾。
如今永安王無能無才，王府大廈將傾，隻剩一具空殼，覆水不收，天意難改。
即便如此，他們卻仍然想維係住這岌岌可危的虛名，可他們並未想過從旁處想法子，隻固守成規，行宵小之事。
一麵如履薄冰地保住僅有的體麵，一麵卻任由其風雨飄搖，實在可笑。若崇家列祖列宗泉下有知，可會氣得翹起棺材板？
曼睩似唏噓似譏諷道：“王府覆滅，為期不遠。”
崇凜聞言並未惱羞，恰恰相反，他與曼睩心思一致。
他從未將自己當作崇家子孫，從未憑借永安王府的名號獲半分榮光，從未扯著這勞什子的世子身份占丁點好處。
即便永安王府此刻轟然倒塌，他眼睜睜瞧著，亦不會有零星感觸。
他甚至覺得，若王府當年由二叔崇高襲爵，或許會好一些。如今崇準於同輩世家子弟中亦出類拔萃，且他父子二人於官場上皆官聲在外，若是王府於他父子手中，定然不至落魄至此。
“從前宮中春宴，王府從未去信引我，許是尋了借口推脫，今年何至於如此慌亂去了兩封信？”曼睩輕聲疑問，打斷了崇凜所思。
他回想永安王所言，其神色應非謊話，替她解惑：“聽聞玉辛公主欲見你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