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何等聰慧之人,嫁到王府卻未有一天安生日子,最終留下崇凜撒手人寰。
宋懷瑾心中無限唏噓,看著宋懷琅,語重心長:“有姑母這般前車之鑒,你可曾想過你的結局?”
見宋懷琅神色怔怔,不知心中所思。他不由得暗忖,若是他這直心快腸,被家裏嬌慣壞了的傻妹妹嫁入侯府,隻怕要被人扒了皮囫圇個兒吃了!
“若霍家並非如此門庭赫奕,僅是個尋常的官宦之門,我即便奉送半數宋家產業給你填作嫁妝,亦要將你風風光光送進霍家去!我願用我畢生結交人脈為你鋪路掃障,我撐著偌大的宋家扶搖直上亦要給你充足的娘家底氣。”
“可那是侯府!霍家握著薑朝大半軍權,是當今皇帝都要倚靠的重臣。即便父親母親拚著整個宋家,亦難攀上霍家的門。懷琅,你醒醒吧。”
宋懷瑾言完,狠狠舒了一口氣。
宋懷琅麵色瞬間慘白,仿佛被扼住了喉嚨無法呼吸。
她目中含淚,強撐著不曾眨眼,豆大的淚珠卻不停滴落,暈開在繡了折枝海棠的裙裳上,片刻便浸染透了。
宋懷瑾眼睜睜瞧著她倔強不肯認命,不再多言,亦不勸慰。
二人沉默坐於馬車內,宋懷琅終於受不得,叫了一聲停車。
駕車小廝未聽到,宋懷琅直接推開了馬車門:“停車!”
小廝一愣,連忙拉住了馬匹,隻見宋懷琅紅著眼跳下了馬車離去,不一會兒便消失了人影。
“大公子,這……”
宋懷瑾隻道一句不必管她。話落,他的目光緊隨宋懷琅而去,凝眉道:“你跟著去。”
小廝應了一聲,連忙跟上去了。
宋懷琅奔至街上轉了兩圈兒,卻不知該去往何處。
宋家一門子的親戚都在那府宅院子裏,母親娘家無人,她掰著指頭數了三族亦未想出個容身之所。
街上攘攘,行人匆匆,店鋪林立,小販叫喊。
宋懷琅卻覺得十分孤寂冷清,她賭氣跳車,便是叫大哥知曉她的態度,更叫全府的人皆知她絕不聽從祖父擺布。
如今車也跳了,家也不歸了,可偌大的建陵,她又能去何處?
莫非她隻能灰溜溜回家去不成?可一旦回了府,便是低了頭,她顏麵何存,往後豈非叫人拿捏住了?她可怎得掙婚事前程啊!
若大哥方才叫住她,說些軟話哄著她,她必定不會跑了,如今亦不必陷入兩難之地了。
心中溢出幾絲委屈,宋懷琅蔫蔫兒著往前走:“還道疼我,你便是這般疼我的?竟不擔憂我的安危,便如此放我走了,我萬一有個好歹你們哭去罷!”
宋懷琅摸了摸身上,一文未帶,何處亦去不成了,她方才便不該跟著大哥出門!
出門?
宋懷琅忽而眼前一亮,眸中生出光彩,她知曉該去何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