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大人複提了幾問,還特意問及另外兩家受害者購置毒瓷的經過,卻與馮老板並無關係,皆無疑處。
且問及馮老板時,他麵色真誠,有問有答,句句出自肺腑般,並無差錯。
唯一引起曼睩留意之處,便是這馮老板應答之詞無半點紕漏,且反應極快,仿佛早已預料府衙大人的問題。
在場諸人皆認定馮老板乃無心之失,過錯依舊在江氏與錢老板。
堂中人又哭的哭嚎的嚎,一時間亂作一團,曼睩未聽清他們說了什麼,隻見他們神色憤怒,可知是痛罵悲憤之詞。
府衙大人以驚木拍案,連喊了幾聲肅靜,才叫眾人歇了聲。
曼睩與江方寧對視一眼,竟從中瞧見了心照不宣之意。
江方寧忽然上前一步:“大人既已判決出是青金過量致人中毒,江氏自然信大人判斷,隻是我有疑,不知當講不當講?”見府衙大人應了一句,他複言,“大人,既然是青金過量,那瓷器定然能瞧出異樣,我想看一看被扣押的瓷器。”
隻見府衙大人指著人去搬來了所有扣押的瓷器,又言瓷器皆由仵作與大夫一同查看過,精瓷未發現釉麵青金過量,唯備瓷有毒。
江方寧先拿起精瓷瞧了瞧,見的確是江氏燒製的那批精瓷無疑,複拿起備瓷仔細端詳片刻:“大人,這備瓷有疑。”
“大人應知我江家的瓷器向來備受讚譽,燒瓷講究工藝與技術,尤其是上釉技術,此乃江氏瓷器的招牌。大人您看這備瓷的釉色,薄厚不一,色澤不均,若江氏窯廠燒出了此等瓷器,便是砸碎了亦不會麵世自毀招牌。”
“我疑心這並非是江氏的瓷器,江氏窯廠師傅都是傳承了一代又一代的老師傅,且燒製與上釉技術皆是傳承一致的技藝,您瞧這精瓷與備瓷。雖備瓷燒得不算出彩,但這等上釉手法與精瓷相距甚遠,實不像我江氏的瓷器。”
見府衙大人細瞧了瞧麵前的兩盞瓷器,眼中生了幾分認同之色,馮老板忽然道:“這倒好說了,若非你江家瓷器出了岔子,那便隻能是錢老板調換了瓷器謀財害命了!”
錢老板慌忙跪下,立刻否認:“大人明察,此事絕非小人所為,小人與他們無冤無仇,何苦要害他們性命!”複對江方寧言,“江公子你可莫要害我,你們的瓷器運到了我店中,我分毫不差的擺上了,我絕未掉包,你們要還我清白啊!”
江方寧未應,反將備瓷摔在地上,一隻天青色曲口盤應聲而碎,四分五裂。他拾起一塊碎瓷,隻見碎麵上赫然呈現一深一淺兩層釉麵。他呈給府衙大人瞧了,後者亦神色凝然。
“這瓷盤上了兩層釉?”
“青金乃瓷器燒製上釉色不可或缺之物,隻是青金多用有毒,此事是個懂瓷器的人便知。燒瓷不會上兩次釉麵,即便第一次燒毀了,沒出彩,那瓷器就此作廢,亦定然不會燒第二次彌補,這乃窯廠的規矩。備瓷的第二層釉麵,必然是有心人特意為之。”
江方寧複問錢老板:“瓷器運至店內後,何人碰過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