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我母親的嫁妝單子與王府記錄冊子中的東西相距甚遠啊。黃金你們未曾舍得,旁的東西倒是揮霍了不少。”
此言一出,眾人皆變了臉色。蘇氏再無方才的囂張氣焰,永安王癱坐在位上,老夫人捂著胸口直喘。
“管事,你從外雇些車馬來,領著一幹仆從,將嫁妝單子上寫的所有東西都運至別院去,已被變賣的東西折了現銀……哦,我倒是忘了,現銀皆要被運走的,那便替換成旁的物件帶走,看管鋪子、莊子及田地的人都知會一聲,他們的主子換人了。”
“慢著!黃金與白銀不是你母親的嫁妝,那是……”蘇氏慌忙出口,卻又生生止住,她麵色僵硬如木偶一般,不敢輕易動彈,僅留了一雙眼珠轉動。
崇凜心中薄涼之感頓生:“不是我母親的,那又是誰的?我倒是險些不記得了,祖父拿了我母親大半嫁妝去填補封地的虧空,自然留不下如此多家底了,莫非……”
“是我記錯了,我記錯了,那是你母親的。”
崇凜冷笑一聲,指著管事去街上雇車馬了。
“且慢!”
老夫人老態龍鍾,麵如死灰,目光虛浮:“你如此鬧騰一番可是要分家?我老婆子如今安坐高堂,你父親母親健在,你敢分家!你這不孝不悌,目無尊長,六親不認的東西!隻要我老婆子還活著,我絕不允許分家!你若敢動這個念頭,我立刻捧了族譜至禦前告你個大逆不道!”
“祖母言重了,誰道孫兒要分家了?孫兒怎敢忤逆尊長呢?祖母可是冤枉孫兒了。常理有言,嫁妝隨妻,夫不得用。即便是妻子死了,嫁妝也得由子女繼承,或娘家取回。”
“如今孫兒已至成家立業之年,母親的嫁妝自然由孫兒繼承,孫兒將這些物件銀錢運回母親的別院看管,於情於理應當應分,不知祖母何出此言以為孫兒要分家呢?”
“莫非王府欲霸占著母親的嫁妝?祖母可要三思啊,若是將此事傳揚出去,叫建陵人人得知祖母欲霸占著已故長媳的嫁妝,那祖母便晚節不保了。”
“你!”老夫人啞口,無言以對。
“你若運走了嫁妝,公中必然虧虛,你叫王府諸人如何活!”永安王拍著桌案道,“你這不肖子孫,你祖父拚了命留下了這份家業,保住了永安王府的榮光,你卻狼心狗肺,生生要斷送了王府,你可有臉麵見列祖列宗!”
崇凜冷笑一聲:“父親這話好沒道理,祖父所作所為我這做孫兒的無權評頭論足。隻是這保住了王府二十多年太平的人,難道不是我母親麼?怎得反倒成了祖父的功勞?我母親當年明媒正娶,十裏紅妝進了王府的門,又拿出大半嫁妝保了永安王府的門匾和你們的命,父親倒是安樂啊,揮霍著我母親的嫁妝,我母親可有一句怨言?而你們是如何對她的,我都一筆一筆記著。”
永安王再道不出什麼,仰在椅上,麵無血色,印堂發暗。
眾人生無可戀,隻能眼睜睜瞧著一件一件東西從王府搬出了門,直至天黑,還未搬完。老夫人奄奄一息,被劉媽媽攙著回了院子。
“這天殺的畜生,竟連床榻都搬走了!”
劉媽媽大罵一句,卻未聽到老夫人的動靜,扭頭一看,老夫人已暈倒在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