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崇準與崇淨兄妹自午膳結束後便回了自家院子。崇準一派的溫潤如玉,見妹妹頻頻抬眼瞧自己,欲言又止的模樣,他主動開了口。
“今日母親身子如何?”
“一貫的樣子,不好不差。”崇淨低聲道,“哥哥,咱們何時才能分家立府?如今哥哥官職不低,自立門戶亦在情理之中,不如求了祖母與大伯父,咱們搬出去住罷。”
崇準聞言輕輕蹙眉:“如今祖母安在,分家立府乃是不孝不悌之舉,今後莫再提了。”
崇淨微落著腦袋,不敢再多言。
崇準見她如此,停了腳步:“有何委屈,同我說說罷。”
兩人立於兩院之間的角門處,一旁的荷花塘已近闌珊,花瓣凋零半枯,萎靡不豐,同荷葉落於渾濁的池水中密密遮住水下之景。
崇淨抬眼看著他,眼眶微紅,唇瓣張合含了嗚咽:“哥哥終究是男子,於婦人內院之事鞭長莫及,我恐說出來徒惹你心煩。”
話落,崇準一怔:“你怎生了如此多心思?我雖是男子,可終究是你嫡親的哥哥,有何心事不能同我講的。”見她紅著眼不言不語,他略略猜到,“可是三妹妹又欺負你了?雖說兩房未分家,可到底隔了一道牆,你今後莫去長房院子,避著她些罷。”
“你如今及笄了,亦該議親了。母親身子不濟不能替你籌謀,父親身在外省愛莫能助,我根基尚淺力不從心,如今也隻有大伯母於建陵世家中交際,你且再忍忍。”
崇淨如何不知其中道理,可她實受夠了崇凝的脅迫,況她即便委曲求全,大伯母便會用心替她謀劃了?那母女倆是何人,她再清楚不過了。哥哥不常處於後宅,根本不知她受了多少委屈。且她心中並非隻有此事,她心中更沉更痛的是……
“二弟。”崇凜闊步走來,見他兄妹二人正立於角門處似在言談,叫住了他。
崇準見他尋自己而來,不免驚訝:“大哥,可有事尋我?”
“倒是我擾了你們。”崇凜見崇準應了一句未擾,便不再客套,“咱們去亭中稍坐如何?我的確有事尋你。”
崇淨見了崇凜心中一顫,連忙擦去了淚珠,生怕他瞧出什麼:“大哥同二哥聊吧,妹妹該回去伺候母親用湯藥了。”
崇凜原亦有事問崇淨,本想開口留住她,沒成想她以侍疾之名告辭,他便不能輕易開口阻人了,隻得眼睜睜瞧著她快步離開。
“大哥有何事,直言便好。”
崇凜收回了目光,不徐不疾:“聽聞二弟如今十分能幹,就職於戶部,現任判事。而如今戶部侍郎一職空懸,必然會落到二弟身上。我這做大哥的得提前恭喜你一聲。”
崇準麵不改色,不驚不喜,神情淺淡:“大哥言之過早,我於判事一職不過三四年的光景,根基不穩,戶部侍郎一職未必會落到我頭上。”
崇準如今算是崇家小輩中最有出息的孩子了。
永安王雖占了一個王爺的名號,實則並無官銜實權,白食俸祿罷了。若薑朝皇帝一個不順心,很有可能端了他的王爺名號,屆時他便是一無所有了,而崇凜這世子名號亦不複存在。
二房卻大不相同,二房家主崇高借老王爺與學士府老丈人的勢謀了個外放的差事,在外多年名聲威望頗高,長子崇準亦因此方能就任於戶部,且是三品判事之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