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家宴,老夫人臥於榻上起不得身,劉媽媽特意至眾人麵前說了一嘴。
崇凜卻漠不關心,擺弄著一方貔貅做的茶藝小物,絲毫未將之過耳。
永安王夫婦投鼠忌器,不敢多加責備,隻能揮手退了劉媽媽,叮囑了一句好生照料老夫人。
待眾人坐定時,從戶部下值的崇準才更了常服來到廳堂。
崇準是二房的長子,如今年逾弱冠,因父親崇高外放尋了人脈給這才他掙了這個官職。崇準自己亦爭氣,辦事作風沉穩且正直,朝堂之上許多大臣皆對他青眼相加。如今戶部侍郎空缺著,若無意外,便會落到崇準頭上。
“大伯父,大伯母,我來遲了,叫大家久等了。”崇準不卑不亢請了安,目光落到了崇凜身上,“聽聞大哥回來了,未能遠迎,是我這做弟弟的失禮了。”
“不礙事,你公務繁忙,不必客套。”崇凜難得擺出個好臉色,叫堂上眾人都吃了一驚。
崇準入了座,正與崇凜對麵。他對這僅見過寥寥數麵且多年在外的大哥,難以生出手足之情,此刻亦無思念可述,隻是不問幾句亦說不過去。
“大哥在外遊曆多年,可有何趣事見聞?”
他溫文爾雅,眉目清雋疏朗,隱隱流露著幾分剛正之態,是於官場多年曆練而出。
崇凜倒是經曆了不少趣事見聞,心道我同你說的著麼?又思及還有求於人,倒也未下崇準的麵子,淡淡提了幾筆。
崇準不痛不癢附和幾聲,兩人一時間便無言了。
蘇氏打圓場叫大家用膳,崇凜這才問了一句:“怎不見二嬸來用飯?”
“你二嬸身上不爽利,平日裏也不出院子,待午膳後你去瞧瞧你二嬸,這亦是你這小輩的本分。”
崇凜沒應,複問一句:“郡主怎還未現身,我回府多時了也不見她出來迎迎我這做夫君的,莫非她也身上不爽利?”
話落,滿室寂靜,氣氛僵然,落針可聞。
崇淨原本默不作聲,聽了此言卻於愣神之際打翻了桌上的湯盞。她道了一句歉,接過侍女新奉來的湯盞,心事重重。
崇凝怒瞪她一眼,警告之意明顯。
永安王夫婦依舊未思及應對之詞,兩人麵麵相覷,都在等對方開口。蘇氏最終頗為怨懟地瞅了永安王一眼,暗罵他不中用,於心中過了一遍說辭,小心翼翼開口。
“凜兒,你多年在外不知,那雲朝郡主已與永安王府……和離了。”
崇凜故作驚訝,且一副大受打擊的姿態:“什麼?”他倏然起身,嚇得蘇氏一抖。
蘇氏壯著膽子硬著頭皮:“是真的。和離書如今還在祠堂中安置著,那郡主已回了雲朝,與咱們斷情絕義了。”
崇凜麵容冷然,聲音淡漠:“為何要和離?”
“嫂嫂她受不得獨守空閨之苦,自己吵著鬧著要和離的。”崇凝忽然開口,她麵不紅心不跳,眼中還流露出幾分惋惜與悲痛。
“咱們對她可好了,敬著她乃一國郡主,平日裏都小心翼翼伺候著。母親有什麼好的都先緊著她,妹妹們也怕她煩悶時常去陪她,可她偏偏不領情,還以雲朝太後和皇帝壓咱們,說咱們若是不和離,屆時便是兩國紛爭。大哥,你說嫂嫂如此絕情,咱們難不成還捆著她不叫她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