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月陪在女子身旁上了馬車,不由得出言叮囑:“姑娘以後可莫獨行了。姑娘可是要嚇死素月,半晌不見回來,我便不該叫姑娘自己去了前街,我管車夫識不識得後街的路,咱們就該一同去珍饈樓。”
女子無奈,卻一派的從容溫婉:“胡話。今兒是七夕,前街人多熱鬧,咱們若是停了馬車擋了路,豈不是招罵?我隻去了一刻的工夫,你擔憂什麼。”
素月不服,仍舊後怕:“不論姑娘說什麼,日後素月不離姑娘一步。”她神色端正且堅定,令女子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卻忽然想起了什麼,逗弄心思全無,女子默然垂眸,掩蓋一片神傷。
馬車停在了江府門前,素月扶著女子下了馬車。
江府中門大開,遠遠便望見前庭院中張燈結彩,映照著假山流水,屋內燭光四溢,豪華氣派可見一斑。廳堂門前已經立了一雙人影,男子神情肅穆,不怒自威;女子慈祥和藹,笑意溫婉,正是江家夫婦。
江遠昂見女子平安歸來,未曾多言,隻道一句用膳吧,便轉身回了廳堂。柳漱柔不似丈夫那般嚴肅,多問了兩句:“曼睩這趟可有節外生枝,怎去了這許久?”
曼睩上前與柳漱柔握住手,十分親昵:“同掌櫃的多說了幾句,未有意外,七夕熱鬧,街上人多,馬車慢行,這才回來晚了,叫叔父與嬸嬸久等了。”
倆人進了屋子,滿桌佳肴,再端上從珍饈樓帶回的海鮑鴨子、鮮筍火腿,這才開了席。曼睩瞧了瞧身旁的空座,狀似不經意間問起:“怎不見方寧入席?可是越發大膽了,叔父嬸嬸都在家中,他也敢不出來一同用膳。”
話落,柳漱柔抬眼看向江遠昂,探究他態度如何。後者恍若未聞,沉默用餐,未有反應。柳漱柔隻得無聲歎息,看樣子丈夫餘氣未消,此刻莫再多生事端了。
“叔父嬸嬸快些嚐嚐珍饈樓新薦的招牌菜,我特意叮囑廚房細火慢燉,須把其中滋味燉到極致才好。”曼睩先為江家夫婦布了菜,見倆人吃著滿意,臉色舒緩,她握住時機忽然囑咐,“素月,去喚方寧用膳。”
柳漱柔持著玉箸的素手一頓,見江遠昂未有反對之意,複抬眼看著曼睩,眼中隱隱流露出感激之色:“珍饈樓的招牌果然名不虛傳,這道鮮筍火腿滋味甜嫩可口,難怪城中人人都誇讚,且食客絡繹不絕。曼睩將珍饈樓打理得很好。”
曼睩淺淺一笑,謙虛受了。
不出一刻,江方寧便出現在了門檻處,他先探出了一顆腦袋,觀望此刻堂上形勢如何。父親肅然用餐,母親小心翼翼打量父親神色,堂姊安然進食,偶爾給父親與母親布菜。桌上擺著他愛吃的水晶肘子與糖醋小排,還有他最愛的糟鵝掌鴨信!他吞下口水,始終未敢入堂。
素月哪裏不知江方寧的難處,不輕不重喝了一聲:“公子怎不入席,可是餓得沒力氣了?”
堂上之人紛紛看向江方寧,他麵上一紅,瞪了素月一眼,這才若無其事般咳了一聲,端正了身姿跨入門檻:“父親、母親、堂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