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母對於薑未晚來說,是一個隻存在於其他人隻言片語裏的女人,而對薄雲祈來說,卻是整個少年時期的傷痕。

她去世於薄雲祈十四歲那年,癌症。

那時候的薄雲祈還是個尚顯稚嫩的少年,放學時帶著宋林深一起回家,去取他剛剛拿到手的最新款遊戲機。

在路上他對宋林深說:“我媽生病了,你的生日聚會我應該去不了了,我先把禮物給你,以後再陪你好好慶祝。”

宋林深搖搖頭說小事,又拍拍他的肩,想安慰,但貧瘠的詞彙量讓他的語言顯得著實蒼白了些:“會好起來的。”

然後他倆一路走到別墅大門,宋林深為了哄他開心,搜腸刮肚地講了個笑話,漂亮小少年嘴角的笑容剛剛揚起,就僵住了。

大開的門,敞亮的客廳,一家三口麵帶笑容的合照還掛在潔白的牆壁上。

玄關散落著兩雙鞋和幾件衣物,兩隻黑色的男士皮鞋,兩隻尖頭的紅色高跟鞋,歪歪扭扭地淩亂散著。薄父價值不菲的西裝外套被隨意地扔在地上,和女人貼身的一件蕾絲衣物混亂地纏在一起。

沙發上坐墊的花樣是媽媽親手設計的,她是個很有才華的設計師;但那墊子,也是媽媽一件件洗的。

她不是有名的設計師,她隻是一個家庭主婦。

他們一家三口曾經一起坐在那裏看晚八點檔的家庭倫理劇,薄雲祈不喜歡看電視劇,但喜歡媽媽的溫暖氣息,喜歡三個人在一起時,他發自內心的快樂。

可現在那坐墊上,有兩具赤裸著的人體,在交纏,也在嬉笑。

男人的喘息急促,女人塗了紅色指甲油的手指甲在他脊背上抓撓,留下幾條泛紅的痕跡。

翻滾一圈,男人的麵孔顯露,赫然是他的爸爸。

他鼻息粗重,嘴裏沒個把門:“早就厭倦她的無趣了,還是你合我的心意。”

那兩人沉溺在情事中,並沒有任何一個人注意到門口怔愣站著的兩個少年。

薄雲祈僵在原地,身體控製不住地發抖。他定定地站在那裏看著,表情一寸寸破碎,可他終究連打斷的勇氣都沒有,轉頭跑了。

宋林深咬咬牙,伸手掃掉了門口鞋櫃上放著的鑰匙,迅速轉身去追薄雲祈了。

鑰匙落地的聲音銀鈴般清脆,宋林深隱隱聽到屋子裏苟合的兩人如同驚弓之鳥一般,大喊:“誰?誰在外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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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林深找到薄雲祈的時候,薄雲祈蹲在別墅區不遠處的湖泊邊,這裏遠人而僻靜,十三歲的少年,背影瘦弱到有些可憐。

他靜靜地盯著清澈幹淨的水麵,不知道在想什麼。

聽到他過來,薄雲祈轉頭看向他,竟然笑了:“對不起啊林深,讓你看笑話了,看來隻能等你生日過後再把禮物補給你了。”

可那笑比哭還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