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溫熱的淚水透過白襯衫沾濕在薄雲祈身上,薑未晚身上有擦傷,被人群擠著的時候還跌了一跤,膝蓋上有悶悶的疼痛。
她的心聲接近於空白,在這樣生死交界的分割線上,隻是拚命抱住薄雲祈汗濕的脊背,放聲大哭。
薄雲祈慢慢地抬起手,動作生澀地拍了拍她。
她的溫度是那樣真實。
他的手指扣住她的肩膀,幾乎要將她鎖進自己的懷裏:“是我,我來了。”
-
薑未晚短時間內爆發的情緒得到了發泄,她從薄雲祈密不透風的懷裏支起身來,艱難地問他:“你怎麼來了。”
還有一句留在心裏:【……不是躲我嗎?】
薄雲祈難得眼神飄忽。
原來她發現了。
去h市的工作確實不是他必須出席。頭一天晚上他回到家,看見薑未晚在沙發上蜷縮著睡著的身影,他知道她是想等他。
她最近工作忙了點兒,疲倦讓她睡得很熟,他輕手輕腳地把她從沙發上抱起來,一路放到她自己的床上,抬腳想走時,她迷蒙的眼睛忽然睜開,把他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但她隻是懵然地掃了他兩眼,以為自己還在夢中。
“你也就在夢裏才這麼不別扭了。”
說完,她又把眼睛閉上,卷翹的睫毛彎彎,她呼吸綿長,甚至還翻了個身。
薄雲祈就在這一刻,轉身,落荒而逃。回到自己的房間後,他當即給葉峰打了電話,通知他一起去h市的決定。
就隻是離開了這麼一下。
他險些就要失去她了。
大起大落的情緒漲得飽滿,幾乎要將他的神誌蠶食殆盡,薄雲祈知道,他這麼不管不顧地一來,原本苦苦支撐著不肯暴露的情意,會輕而易舉地被薑未晚全數洞悉,再隱藏也沒什麼意義。
但他也不想藏了。
薄雲祈直視著她的眼睛,情緒翻湧,像是泣血:“我怕你出事,所以我來了。”
薑未晚步步緊逼,清亮的眼瞳一錯不錯地看著他:“為什麼怕我出事。”
信號塔緊急搶修完畢,被地震肆虐過的災區終於恢複了最基本的通信,薄雲祈的手機鈴聲乍然響起,但誰都沒管。
薄雲祈這次毫不躲避地回視她,輕聲開口:“因為你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我喜歡你,薑未晚。”
他再次伸手將她拉進懷裏,沾滿了泥汙的手看不出原本冷白修長的模樣,但力道不減半分。
他托住她的脖頸,掌住她的後腦勺,讓她仰頭,兩雙眼睛誰都不肯退讓,毫無顧忌地視線相撞,紛亂複雜的情緒攪在一起,是失而複得,也是患得患失。
薄雲祈先敗下陣來,他閉眼,在薑未晚濕漉漉的注視下,他緩緩低頭。
蒼白幹澀的唇慢動作一般靠近,像是在給薑未晚充足的反悔時間,最終,在蕭瑟的冷風裏,輕輕地,印在了薑未晚的額頭上。
薄雲祈素來沒什麼多餘表情的眼角,有一滴澄澈的水光滑過。
薑未晚的情緒徹底崩盤,她抬起胳膊,學著薄雲祈的樣子,也扣住他的脖頸,以強勢而不容拒絕的姿態,強硬地將他拉得更低一點。
她無比堅定,抬頭,同樣幹裂的唇印在他的唇上。
在末日的盡頭,得到了愛人的第一個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