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已經準備和戚黎月翻臉,饒是已經做好了麵對戚黎月吵鬧的準備,可感受到戚黎月落在他身上的眼神,餘管事在那一瞬間居然冒出來了冷汗。
這一瞬,他甚至感覺戚黎月比餘舒蝶……不,是比楊毅州更可怕。
但也隻是一瞬,等餘管事回過神,隻見到戚黎月病弱冷清,明顯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難道剛才是他的錯覺?
餘管事拿不準。
但今天他既然對戚黎月發難,那今日這事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他若是勝了,往後戚黎月無法管到他,若是他輸了,麵對戚黎月他都要夾緊尾巴。
他當然不會認輸。
平複了一下心情,在其他人看來,就是餘管事被戚黎月質問得發了一下愣,隨後他就開口說:“小姐說笑了,一個稱呼而已,哪裏有那麼大的關係?這算是我等錯了,隻希望小姐不要生氣才是。”
這是把責任都推戚黎月身上了。
戚黎月也沒和他爭論,自顧自低頭翻看起了賬本。
一拳打到了棉花上的餘管事憋屈不已,但他還沒來得及再開口打壓戚黎月,就被迎麵飛來的一本賬本直接砸在臉上。
力道不大,侮辱性極強。
餘管事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他怒吼:“饒是我是為鋪子辦事,可我是管事,不是簽了賣身契的仆人,若是戚小姐不喜我,也不必如此折辱人!”
戚黎月撫掌:“好一個有骨氣的餘管事,既然你這麼有骨氣,想必在賬冊上作假的人一定不是你了。”
餘管事身體一僵,下意識反駁:“什麼作假?你不能把這種罪名汙蔑在我身上!”
戚黎月聲音聽上去依舊有氣無力,但是她在說:“哪怕是一個月之前的墨跡,和這幾日才寫的墨跡也有不同,哪怕你曬幹了,可假的就是假的。”
“做這麼一箱假賬冊,應當費了你不少時間吧?恐怕你最近幾日都忙這件事去了?”
“一般來說兩個月區別看不出來,但不巧,佛寺曾經來了位鑽研筆墨字跡多年的先生,先生曾經教我幾招,若是你還是覺得自己冤枉,不若我去報官吧,官府定當能判斷出來賬冊真假。想必你們買賣原料之時,結的契書都要去官府報備。”
一番話下來,餘管事這回是真的冷汗都下來了。
他駭然看著戚黎月,不懂戚黎月明明是個佛寺長大的野丫頭,怎麼輕鬆拆穿了他的偽裝。
而戚黎月翻開了下一本廣銀樓的賬本。
隻看了一眼,她先是一歎,隨後對著餘管事笑著說:“你看,羅管事也作假了,你不用擔心,若是我報了官,你也有個同伴,不會無聊。”
羅管事臉色慘白。
隨後是第三本,第四本。
十三本賬冊,隻有一本不是最近幾日寫的。
戚黎月點出這一位管事,和另外十二位管事微笑說:“夏雨,去和阿大說,去京兆尹報官,就說——鋪子中的管事中飽私囊,吞了我數十萬兩銀子。”
“是。”
眼看夏雨就要出去,餘管事徹底坐不住了。
他語氣威脅:“你別忘記了,我還是你族叔,把自己族叔送進京兆尹,也不是什麼好聽的名聲吧?何況你難道不顧夫人了?”
戚黎月盯著他看了兩秒,忽然笑了:“既然如此,那就先把你的靠山楊夫人請來吧,夏雨,你讓外麵的小丫環去傳個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