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離開邱大夫的店所在這條街上,合金就慢了下來,還不忘記嘟囔:“真是太過分了,那一家子居然欺負一個孤女!”
好歹記著在外麵,合金說話還比較含糊。
馬車裏的男人:“……”
他真的不想說這個侍從腦子到底有幾分是能用的。
十三四歲身手不凡的驚蟄,趕著小破馬車,但氣息深不見底的阿大,他是一個都沒看到是吧?
隻記著她們被欺負了?
要他看,這欺負是欺負了,但到底是誰吃虧還不一定呢。
——
行了針,開了藥,第一服藥在邱大夫店裏煎的。
邱大夫特意讓藥童也去看著,確定驚蟄會煎藥,這才放下心來。
等藥煎好,昏迷的戚黎月也醒了過來。
藥大多都不好喝,戚黎月卻麵不改色一口喝完,驚蟄趕緊掏出荷包拿出蜜餞來給戚黎月壓一壓,邱大夫背著手:“小姑娘往後盡量修身養性,不要太生氣,人生有什麼事情過不去?”
“多謝先生教誨。”戚黎月歉意一笑,“我這身子起不來,失禮了。”
“病人就要有病人的樣子,你就給老夫好好躺著!”邱大夫是個脾氣直的,不耐煩彎彎繞繞的禮節,“藥喝下去了就行,反正身體是你自己的。”
戚黎月隻笑了笑,沒說話。
也正在此時,外麵傳來喧鬧聲,有人急匆匆詢問:“是不是有個吐了血的姑娘被送到你們店裏來了?”
“你們是?”小藥童看著麵前表情急躁的一群人,下意識升起來了點警惕心。
餘舒蝶知道這裏估計就是戚黎月所在了,她長舒一口氣:“那是我女兒,和我鬧了點脾氣,所以才跑出來了。”
小藥童狐疑。
倒是邱大夫從裏麵出來,冷笑:“好一個鬧脾氣,怎的你既然知道她吐血了,都不帶問一問她身體如何?”
餘舒蝶眉頭皺起,她看邱大夫好像就是個普通大夫,脾氣上來也懶得克製:“這是我的家世,和治病的大夫沒有關係吧?”
“確實沒什麼關係,你說的姑娘確實來過,不過我看她傷的太重,救不成了,就把她給趕走了。”
邱大夫胡說八道。
裏間的驚蟄一臉不可思議:“這老大夫真是……”
真是什麼都敢說!
戚黎月眼中卻閃過一絲笑意,她說:“是個好人。”
驚蟄一噎。
她小聲嘟囔:“若不是知道小姐原本就……我才聽不得這些話。”
戚黎月老神在在,聽外麵邱大夫說自己病沒了都覺得有意思。
她覺得有意思,餘舒蝶就是覺得天旋地轉了。
她踉蹌了一下:“不,不可能!”
邱大夫斜她一眼,就開始噴:“還說是母親,既然是母親,如何不知自家女兒身體如何?還吵架,我看你就是借著吵架的由頭,剛好氣死了了事是吧?也是,這麼大一個藥罐子,想養著還要每日精細伺候著,還要時不時用好東西養著,若是氣死了,也就花一副棺材錢。”
餘舒蝶最怕的就是這一點。
以前她希望戚黎月消失的時候,戚黎月在佛寺中近十年也撐了過來。
現在她希望戚黎月好好活著,發揮她的作用的時候,戚黎月就死了?
而且還是在剛被接回來第一天的時候就死了?
那……那外頭會怎麼說?
要知道,戚黎月主仆二人從尚書府跑出來,那是有不少人見到了。
“夫人,莫著急,小姐帶回來的車夫還在外麵守著呢。”旁邊看上去溫和的婆子倒是更理智,她輕聲提醒。
“沒錯,她還讓人在外麵守著呢。”餘舒蝶也反應過來。
得虧戚黎月的馬車太破,讓她們都印象深刻,現在也能認出來。
“你在騙我,我女兒肯定還在裏麵!”餘舒蝶知道自己被耍了一通,更生氣了,她咬牙,“你若是不把人交出來,我就去報官了!”
“你去報官啊,看他們管不管老夫這藥鋪裏頭有幾個病人!”邱大夫丁點都不帶怕的。
在裏頭聽了一場戲,換了一身衣服的戚黎月也沒再避著,而是被驚蟄攙扶著從裏間走了出來:“邱大夫,多謝您為我說話。”
說著,她一福身。
邱大夫臉立刻就拉了下來:“老夫不是讓你好好躺著休息嗎?老夫平生最討厭不遵醫者所言的病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