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9章(3 / 3)

薌君不解地接過玉佩:“你有此物,為何不求皇上饒過你?”

年羹堯慘然一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是君,我是臣。我早該明白自己的身份,是我太過愚笨,他可以當我是朋友,我卻不能視他為朋友。我逾越在先,又被人落了罪證,他斷斷不會容我。即便他今日放過我,日後依然會想其他方法殺了我。既然如此,莫不如讓他為富爾墩報仇,也讓我今生了無遺憾。”

薌君哭道:“不,我要去求皇上放了你,他說過允你一事必不會反悔,到時咱們躲到山裏,即使忍饑挨餓,我也不怕。”

年羹堯拉過薌君的手,用力握緊,歎息道:“他曾允我要與我做一對兒千古佳話的君臣,如今也已反悔了。他已不信我,連辯白的機會都不給我,又怎會容我躲進深山?這是我求你的第一件事,也是最後一件,你也不依我嗎?”

“我……依你!”薌君說完,再也抑製不住,癱軟在地嚎啕大哭。

進入臘月,北京城下起了入冬以來第一場雪,飛揚的雪花漫天飛舞,落在房屋樹木上,層層疊疊堆積出滿目素白。

晨起,上書房送來為年羹堯羅列的九十二條罪狀。雍正一條條看過,皺緊的眉頭始終未曾鬆開。蘇培盛進來說年羹堯的妻子覺羅氏已在雪中跪了一天一夜,剛剛暈倒在宮外,問雍正該如何安置。雍正淡淡道:“把她弄醒,然後帶來見朕。”

過了一會兒,蘇培盛帶著薌君進來,雍正抬頭見薌君食指凍得黑紫,皺眉道:“你便這麼想見朕?朕不會因你的話赦免年羹堯,若你為此而來,現在就可以回去了。”

薌君搖了搖頭,顫抖著從懷裏掏出玉佩,直直望著雍正道:“君子當守信,求皇上赦免年家其他人性命。”

雍正接過玉佩,緩緩道:“他不求朕赦免了他?”

薌君道:“他說皇上已不信他,他生亦是死,如此不如讓家人得以保全。”

雍正哼笑一聲,從案上拿起廷議年羹堯的九十二條罪狀丟在薌君麵前道:“他的罪責有九十二條之多,條條當誅,而且其中數條牽連家人,他對自己的罪責倒很清楚,知道保全家人。”

薌君憤憤道:“他的罪責他自己並不清楚,想必皇上也不清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而已。”

雍正聞言麵帶慍色,沉聲道:“其他家人可免緣坐,年富不可!”

“為什麼?”薌君最想保全的就是年富,她從牢中回家後掙紮了很久,她知道違背年羹堯將讓自己今後永遠無法逃脫內心的罪惡感,但最終母愛戰勝了一切,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兒子出事,所以她不惜違背年羹堯最後的願望,用玉佩求雍正保全家人,沒想到雍正竟獨獨不放過年富。

“為什麼你應該很清楚。”雍正麵色陰沉:“你說他的罪責朕不清楚,現在朕就告訴你,朕很清楚,若不是年富任性妄為,年羹堯也不會落人口實而走到今天無法挽回的地步,年富,朕必誅之。”

薌君還待再說,雍正擺手止住他,對身邊蘇培盛道:“傳旨,著馬爾塞、阿齊圖今日酉時到獄中賜年羹堯自縊。其子年富立斬,其餘諸子充軍,免其父兄緣坐,續弦覺羅氏即日發回本家,不奉詔不得進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