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電顯示是賀彥。
方才那抹轉瞬即逝的想法乍然具象起來,她下意識蹙起眉,在接聽電話的同一時間,眼看著顧林澤沉著臉轉身解鎖進門。
“你在哪兒?”賀彥問。
他的聲音穿過聽筒,無比清晰地傳遞過來。
“京鼎。”
“......是我上去接你,還是你自己下來?”
“......”
蘇沫站在原地,幾不可察地失神。
1101室的門沒關,有鋥亮的光線照出來。
顧林澤不見身影,目之所及,隻有空蕩蕩的陳設,灰白之間夾雜著細碎金絲的牆麵,合著死死緊閉的房間門。
蘇沫不吭聲,賀彥則直接做了選擇,“我上去接你。”
話落,他掛了電話。
一分鍾不到的時間,十樓樓道口出現腳步聲。
蘇沫怔怔地盯著電梯,倏忽發現哪裏不對,她的麵部係統沒有被顧林澤清除,所以,她能直抵11樓。
是忘了?
還是?
她不敢有妄想,怕失望。
賀彥的身影幾乎在下一秒出現,他直直朝她走過來,麵上的表情是她看不懂的複雜。
高大的身軀被廊燈照出影子來,斜斜遮住她的。
“走吧。”他說。
蘇沫抬頭看他一眼,張張嘴,又側過頭去,看室內驀然走出來的人影。
人影筆挺朝向他們,卻在半道轉了方向。
顧林澤進去廚房,嘩嘩的水聲緊隨而至。
他沒有絲毫要留她的意思。
他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分出來給到他們身上。
此刻,無聲勝有聲。
蘇沫懂了。
賀彥不會無緣無故帶她走,甚至在這之前,他還支持她去追回他來著。
事出反常,還能說明什麼?
她斂著眸子,深思細想,她是不是太一廂情願了?
顧林澤或許真的不想回頭......
水聲戛然而止,她的心悠悠落地,“你稍等我一下,我把這個拿進去。”
她抬手提了提手裏的袋子,那裏麵紅紅綠綠,除了零食,還有瓜果時蔬......顯而易見,幾乎都是給顧林澤買的。
她存了蹭吃的心思,試圖喚回曾經美好的記憶......這會兒想來,方法到底是用錯了。
美好是於她而言的,而她,是個‘加害’者。
她三兩步走進去,把袋子放桌上,語氣說不上是輕鬆還是空洞,“這些是我剛在樓下買的,算是......算是謝謝你昨晚上對我的照顧。”
她一字一頓跟他做道別,顧林澤沒回頭,他連一個字都沒跟她說。
廚房裏,寬闊的背影透過玻璃門移步到灶台前,很快,響起“噠噠噠噠”的聲音。
他在點火。
蘇沫的眉眼間流露出痛苦之色,不過頃刻間被她藏掖好,“對不起。”
她說。
說完之後,便毅然決然的轉身離開。
關門聲,滑輪滾動聲,電梯聲......
當一切聲音消失殆盡,世界終於安靜下來。
顧林澤默不作聲地把火關掉,上麵隻放了一口鍋,鍋裏,什麼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