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現在都還清楚記得那天的悸動。
以及,悲戚......
“你不是起來喝藥?”
突如其來的問詢聲打斷她的思緒,蘇沫怔了怔,邊回應,邊往廚房走,“嗯,藥效好像過了。”
顧林澤靠在櫥櫃旁,低垂著眸,他接了兩杯水,一杯放在台麵上,一杯捧在手心。
他漫不經心地喝了兩口,餘光瞥見一旁身影越靠越近,然後乖巧地將一粒止疼藥放入口中,端起水杯咕咚咕咚灌下去。
一粒藥而已,她喝了整整一杯水。
幾個小時前在醫院也是......她似乎並不常喝藥,連吞個膠囊都費勁。
“還喝嗎?”他問。
蘇沫想了想,搖搖頭。
空氣靜默一瞬。
顧林澤放下杯子,暗影籠過來。
蘇沫倉皇著抬頭,卻在下一刻看見他眼底的認真。
“這種做法不適合你。”他說,順便拿走了她喝過水的杯子,放進水池。
嘩嘩的水聲很快響起,白皙的手指撫過杯壁,他仔仔細細把每一處洗幹淨,然後將杯子倒扣在瀝水架上。
“你覺得我是故意的?”
蘇沫終於想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故意受傷賣慘好博得你的同情?”
她的語調很慢,慢到逐字發音盡善盡美。
她抬著頭,嘴巴一張一合,橙糖椰香的甜味飄過來,擾的人心神微亂。
“我沒想法。”顧林澤直起身,隨手抽了張紙,擦幹手上的水漬。
他的手修長而健美,線條生動,上麵鼓噪的青筋淡淡浮於外表,精致到愈加把他說出來的話襯托的糟糕,“喝完了就去睡吧,不管怎樣,該我負責的我肯定會負責。”
蘇沫垂下眸子,眼睫的暗影遮住了內裏那一絲微弱的光。
她試著不去多想,也忽略此刻氣氛上的微妙。
書中有雲,追回前任第一條,臉皮要厚。
她握緊手心,輕抬齒關,嘴皮翕動,“睡不著,手疼的......”
顧林澤打斷她,沒讓她把話說完整,“那你想怎樣?”
他的語氣重新不耐煩起來,像是在有聲告誡蘇沫——適可而止。
心髒如針紮般疼痛,隻五個字,徹底把她好容易積攢起來的勇氣擊打的渣都不剩。
那你想怎樣?
蘇沫也不知道了......
她無聲歎了口氣,勉強扯出一抹笑,“不好意思啊,我就是......我就是隨口說說,並不想怎麼樣,如果這話對你造成了困擾,那我向你道歉。”
話到末尾有些顫,她緊急收住,假意清了清嗓子,“對不起......我先去睡了。”
說完,她先一個轉身,踩著細碎的步子,走出廚房。
她沒回頭,自然也就沒看到顧林澤麵上表情的龜裂。
兩人的對話不歡而散,顧林澤閉了閉眼,往事如煙,卻也未曾消失殆盡。
那年的痛,即便午夜夢回仍舊剝床及膚,都說初戀所帶來的傷害是致命的,他體會到了......
所以,他不想再體會了。
沒有人喜歡重蹈覆轍......即便再心有不甘。
而過去了,就是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