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我，好好活著。”
“上官卿，你說過的，你不願意為難我，我記得，上官卿！你不能這樣，別這樣，上官卿……”
淚水滴在上官卿虛弱而又蒼白的臉上，他的身體冰冷，我能感受到他的臉上已經開始變得僵硬，我捧著他的臉，聽到他說了最後的五個字。
“蘇離，對不起…”
“上官卿！上官卿你醒醒啊，你不要睡過去，不要睡，不要睡，我求你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不要！不要這樣！”
宮裏喪鍾幾乎是同時敲響，不知過去了多久，雨聲方才漸停，萬籟俱寂，懷裏的人早已沒了呼吸。
身體仿佛被抽幹了所有力氣，眼淚已經流幹，我能夠聽到自己緩慢而沉重的心跳，蘇黎從我的寢殿一步一步走出來的時候，我的內心有片刻的停滯。
而後，我聽到了她的笑聲，在這漆黑而寂靜的夜裏格外響亮。
“姐姐。”
我沒應聲，空洞無光的眼睛看著她向我身邊走來，我下意識緊緊摟住了上官卿。
“哈哈哈，哈哈哈哈，多可憐啊，父皇也死了，北國的小男孩也死了，就連母後，也死了！”
蘇黎像瘋了一樣說著這些話，可聽到最後母後也死了的時候，我忽然心中一緊，狠狠的盯著她。
“姐姐，哈哈哈哈，想不到吧，父皇的身子早就不行了，他讓瑜妃娘娘下了雙生蠱，就在上官卿的身體裏，最後被母後發現了，母後想要告訴你，但是卻被父皇殺了，忘機寺裏的，隻不過是一個替身罷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精彩啊，太精彩了，”蘇黎看著我拍手叫好，“姐姐，父皇可真是愛你啊，給你下了這樣一盤好棋，出神入化，實在精彩，哈哈哈哈。”
“那北國的小孩最後告訴你什麼，是不是告訴你不要死，要好好活著，”蘇黎蹲下身子與我平視，臉上帶著燦爛的笑意，“姐姐，那你可真是太可憐了。”
我的目光空洞，恍若未聞，直到蘇離拿起了那根白玉簪子。
“北國的小孩送你的吧，”蘇黎重新站起身子，“姐姐，那北國的小孩死了以後，你是不是想用這個自盡下去陪他啊，上麵還有毒呢，姐姐，我可真是太了解你了，哈哈哈，可惜，父皇連這個機會都不願意給你。”
蘇黎驀然抬手，用那根白玉簪割破動脈，然後蹲在我的身邊，血液直湧，很快染紅了她的衣袖，她卻像渾然未知一樣開心的笑著。
“姐姐，你是不是就是想這樣去死的，可是你做不到了，哈哈哈哈，你連這個自殺的資格都沒有，姐姐，你真是太可憐了。”
蘇黎將滿是鮮血的手腕高高舉起，像是炫耀似的放在我的眼前來回晃動，血流不止。
“為什麼？”
我疲憊的眼睛看向蘇黎，問她。
“為什麼？姐姐，你為什麼要這樣問我？你不應該問你自己嗎？你要登上皇位了，一想到風逸要日日看著你，姐姐，我不願意，我很清楚他不愛我，是我自欺欺人，可是為什麼？不過是一首曲子而已，我們這些年的情愛難道都是因為你譜的那首曲子嗎？荒唐嗎姐姐，太荒唐了！不過我要謝謝你，姐姐，這一切要結束了，終於解脫了，我終於要解脫了……”
毒藥揮發的很快，蘇黎口中已經溢出了血，她倒在牆上，直到死前臉上都帶著燦爛的笑容。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好像是很久很久，久到我以為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場夢，看著遠處昏暗的天光，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寧與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