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宮之後,有宮女告訴我,瑜妃娘娘的花房走水,幸得天神庇佑,小雨淅瀝,火勢尚未蔓延。
我一陣心痛,或許可以解上官卿蠱毒的花就在那兒,父皇竟連這一絲希望都不給我。
謝雲澈一直在我身邊,其實並沒有那個必要,我讓他回去,他隻說他在皇宮裏玩兒罷了,與我無關。
我去找父皇的那天,謝雲澈正與上官卿在書房對弈,我拉著上官卿的手,隻略微點了他幾步,局勢便很快扭轉過來,謝雲澈氣的對我破口大罵,偏要趕我出去。
我的笑容從離開書房時便消失了,去宣政院的路上路過祭司台,那裏空無一人,南國每年都有相對較長的雨季,大祭司會在這段時間裏潛心接受天神的教誨,以確保雨後眾多祭祀活動的萬無一失。
盡管知道原因,但我的心裏仍然空落落的。
宣政院外,李守仍然佇立在那裏,我收起傘,平靜的看著他。
李家為武將之家,是開國元勳,他們對王室忠心耿耿,別無二心,享受著最高俸祿與無限榮光,李守隻是一個代稱,曆朝曆代,守護在天子身邊的人都叫做這個名字。
“公主。”
我看著李守,抬眸道:“你要攔我嗎?”
李守目光冷峻卻又堅定,可對視之間他又忽然垂下眼簾。
“公主請吧,王上已經等候多時了。”
我有些意外,但仍然邁著步子越過屏風,父皇照舊坐在案前批改奏章,這一幕,在過往的數年裏一次又一次的重複。
“離兒來了。”
恍惚間好像回到了從前,如若不是看到了父皇那張已經衰老的臉。
風逸那日告訴我,父皇的身子骨也大不如從前了,可他仍舊坐在這裏批閱奏章,按照他以往的習慣,還要再坐上兩個時辰。
“父皇當真一點希望都不給離兒麼?”
我坐在父皇的對麵,指腹摩挲著最上麵的奏章。
“離兒,”父皇將毛筆放在硯台上,語重心長道:“父皇自幼便縱容你,你以為你小時候的那些事情我都不知道嗎?偷跑出宮,和木清也他們策馬去西域,十歲那年,從宮外翻牆進來,還把腦袋摔了個大包,哭哭啼啼的在地上不起來,然後被夜巡的宮人發現,背著你回了寢殿,在路上你竟還迷迷糊糊的睡著了,還有很多很多事情。”
父皇的語氣溫柔,說著便笑了笑。
我不忍心再說其他的話來破壞這樣罕見的溫存。
“父皇,自幼我想要的東西便都能得到,可是為什麼上官卿不行?”
我看著父皇,試圖從他深邃的眼眸看出一些什麼來。
“離兒,因為有比那北國的皇帝更能配得上你的東西。”
父皇拉起我的手,緊緊的握著。
“可是沒有比他更合適我的了。”
我看著父皇,花了很大的勁才忍住眼淚。
“我的離兒配得上更好的東西,那更好的東西自然也適合我的離兒。”
“可是,父皇……”
眼淚剛要跌落,父皇便微站起身子,迅速伸出手替我抹去。
“蘇離,不要哭,我們南國的女子,從來都堅毅果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