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又到了先皇後的祭日,因著痛失皇長子的緣故,今年的祭日格外的莊重,早在幾日之前,宮裏已經一片素裝。
直到現在我仍不知那先皇後生前究竟有著多大的魅力,每逢她祭日之時,未央宮內總是一片死寂,原先在未央宮裏伺候的是侍奉過她的婢女倒也罷,但新來的幾個宮女皆是從其他宮中調換,不知為何今日也有些缺了興致。
隻不過除了嬤嬤以外,他們沒人敢擅離職守。
我坐在窗邊,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昨個夜裏喪鍾敲響,我向來睡眠淺,翻來覆去的怎麼也沒睡著。
“娘娘,若是實在發困便去休息一會吧。”
玉溪將茶端了上來,不知是不是因她進宮晚的緣故,她今日看著反倒和往常一般無二。
我看著茶麵上浮著的熱氣,隨手翻著桌上的典籍。
“玉溪,你可見曾過先皇後?”
這個問題漫不經心,仿佛真的隻是隨口一提,配合著翻書的動作,我對自己的偽裝甚是滿意。
“奴婢原先宮宴的時候遠遠望上過一眼。”
聽到玉溪這個回答,我點了點頭。
“去年她祭日的時候,未央宮裏為數不多的宮女太監都去了,個個都是頂著通紅的眼睛回來的。”
我放下了書,從窗外看過去一片綠意盎然,不過今年的春天來的好像有些晚,許多枝上掛著的嫩芽還未徹底舒展,花兒也都隻是墜著花苞,並未盛放。
“娘娘,先皇後端莊仁愛,母儀天下,在世時還曾向皇上提議,廢除了後宮許多慘絕人寰的刑罰,因此人人都對她敬愛有加。”
我點了點頭,並沒聽在心裏,明日便又是我的生辰了,這次我沒忘記。
“叫蘇太醫過來吧,本宮身子有些不適,昨個夜裏也未睡好,頭痛欲裂的。”
我揉了揉太陽穴,玉溪點了點頭,作揖後便離開了。
其實我並未想好今日要同蘇北辰說些什麼,但我總覺得我們應該見個麵的,正當我思考之時,一陣推門聲徹底擾亂了我的思緒。
知道來人是上官卿,但我卻並未抬起頭,直到瞥見緊攥的經書已經濕了一塊時,我才後知後覺自己的手心早已出汗。
上官卿走到了我的身邊,我放下了書,就那樣仰頭看著他,我有些詫異,他平日裏那雙灼灼的桃花眼此刻竟無半點光澤,麵色蒼白,仿佛風吹一下我都要小心的扶住他一般。
我還是沒忍住拉住了他的手,令我未想到的是前所未有的冰涼。
上官卿今日穿著寶藍色龍紋團花湖綢直裰,束著發髻,眸子黯淡無光,去年先皇後的祭日,他似乎也是這般低沉。
我知道,此刻我應該站起來行禮,畢竟在宮規如此森嚴的北國,我應當如此,可是我不知為何還是不想起來,但我知道上官卿不會在乎。
因著解憂師的事情,我們二人已經沒有任何的話題可言了,我在想,倘若真是我的妹妹如今坐在這裏,她又會如何呢?
可是我始終不是她,更不會柔聲細語的說那一些勸慰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