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夜肆意妄為,第二天程澤發燒了——當然發燒這件事已經不是本人能察覺的。
發現這個事實的衛黎原本是懷揣著如新婚小媳婦兒一樣的心情,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對方,打算來一個盼望已久的早安吻,火辣辣的早安吻。
然後他等了又等,等了再等……覺得澤澤大寶貝的臉好像有點紅?
難不成他目光太火熱給烤熟了?
衛黎亂七八糟地想了一通,然後揉了揉咕咕作響的肚子,覺得還是不要讓程澤睡到自然醒了。
於是他柔情蜜意地抬起手捏了捏程澤的臉,燙手得他一愣。
昨天……難道不是他躺倒?
衛黎滿心疑惑地又摸了摸對方的額頭。
“我草,程澤你醒醒!你身上怎麼這麼燙啊?!”衛黎猛地仰起身,口氣著急,手上推弄對方的力道卻十分輕柔。
然後程澤一動沒動,一點醒來的征兆都沒有。
衛黎一咬牙,伸出兩指捏住他的鼻子,另一隻手則捂住了對方的嘴:“程澤你給我醒醒!”
他心裏忽然有點心酸——說好的叫早呢?說好的早安吻呢?!說好的端上床的早餐呢?!
他這兒還腰酸著呢,始作俑者居然先一步躺倒了?
然而下一刻,衛黎看見呼吸不暢的程老師顫了顫長長的眼睫毛,極其緩慢地睜開眼。
衛黎心裏汩汩泛起的心酸頓時一滯。
程澤靜靜地看了他好一會兒,久到衛黎快以為對方失憶了不認識自己了的時候,他忽然笑了起來,輕聲喊道:“衛黎。”
本就不多的心酸立馬被洶湧而來的心疼全數衝淡。
衛黎覺得他能肯定程澤發燒了。
不然這聲充滿依賴和喜愛的“衛黎”清醒的程澤肯定是要百般克製,到最後聽到衛黎耳中的語氣語調,隻會讓他喜悅而非……心疼————好像看到自己就萬事滿足,念到這個名字就心生歡喜。
就像沒有任何事物,比自己更重要。
於是衛老板心中的柔情更甚,平日裏清朗的聲音此刻當真溫柔如水:“我在。”
程澤笑得更開心了。
男人冷硬的麵容柔和下來,唇角揚到極致,是從未見過的抒懷暢快的笑容。
他不說話,隻是伸手抱住衛黎的腰,然後心滿意足又一心一意地看著對方。
衛黎聲音越發輕柔,像是在哄孩子似的:“你生病了你知道嗎?”
“生、病?”程澤語氣遲疑地重複了一遍,然後頭暈發脹地用力想了想,片刻他又放棄了,隻覺得腦子裏昏昏沉沉懶得再想。何況他稍一回憶,頃刻出現的都是他和衛黎搬了新家,從此他就有家有家人的歡欣畫麵。
於是他笑得更燦爛了些,認真地看著衛黎道:“沒病,挺好的。”說著他略略仰起身勾住對方的脖子,不自覺地蹭了蹭,“你在。”
衛黎簡直哭笑不得,隻是他哪裏能跟現在如同三歲小孩一般的程澤計較,於是他抬手托著對方背部,輕聲輕氣道:“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程澤聞言也不使勁了,老實地看著他:“頭暈。”
“那就好好躺著。”衛黎毫不猶豫地按住他的肩膀讓對方躺好,“我給你拿體溫計。”
程澤乖乖點頭,隻是眼巴巴地看著他,讓衛黎費了好大的勁才忍下莫名的罪惡感,撐著腰去客廳翻醫藥箱。
雖說昨晚的運動不算特別激烈——兩個大齡處|男秉持著來日方長的想法,隻做了兩次確實是自製力驚人。
當然關鍵是自製力超群的程澤對衛黎起初咬牙忍痛的模樣印象太過深刻,於是硬是壓下了再來一局的想法,而在這種事上一向主動的衛老板則因為對方的渣技術十分煎熬,雖說第二回得了意趣明白個中的滋味,但爽過之後仍舊是疼啊,於是程澤在中場休息時提出不如就此歇下、來日再戰的時候,他猶豫半刻還是點頭了。
而此時此刻,揉著腰找體溫計的衛黎很是慶幸昨天的決定——如果昨晚大戰了三百回合,那今天就是他們一塊躺屍了。
“希望沒有發燒……”衛黎拿著體溫計回臥室,暗自嘟囔道,“不是聽說下麵的才容易發燒?怎麼到我家就顛倒了。”
咳,不過這是不是說明,他家澤澤大寶貝給他做的善後工作很到位?
衛黎一邊甩體溫計一邊朝床邊走,結果一抬頭卻看見程澤半坐了起來,正專注而認真地看著自己。
他想也沒想就笑了起來,輕聲道:“怎麼坐起來了,不頭暈了?”
程澤不說話,雙臂卻不由自主地展開了。
“這是怎麼了。”衛黎有些好笑,但還是順著他的意靠進他懷裏,一隻手揉著對方的頭發,一邊側頭親了親他的耳朵,語帶調侃,“怎麼著程老師,還學會撒嬌了?”
程澤規規矩矩地抱著他,把頭擱在他肩膀上,老老實實道:“不舒服。”
衛黎又親了親他的耳朵,然後才拉開了點距離,把體溫計遞到他嘴邊,哄道:“不舒服就要量體溫,好不好?”
程澤又不說話了,隻拿一雙因為發燙而顯得幹澀略紅的眼睛望著他。
衛黎被看得潰不成軍,心軟得隻覺要化掉。他忍不住又湊過去親了親他的眼睛,甚至壓不住心裏的情緒伸出舌尖輕輕舔了舔。
“乖,寶貝兒。”
話音剛落,衛黎感覺到唇下的眼皮劇烈地顫抖起來。
他連忙放開對方,仔細地看著他的神色。
程澤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卻又像是透過他在看別人,良久他顫著唇輕輕地喊了聲:“媽媽……”
衛黎一怔,試探著又道:“寶貝兒?”
然而這一聲卻像是驚醒了程澤,他眼睛裏迷茫的霧氣褪去,漆黑的眼珠緊緊地盯著衛黎,過了半晌才道:“媳婦兒。”
衛黎:“……”
他覺得自己前一瞬心疼得不行的心情跟便秘一樣頓住了。
沒想到程老師都燒得神誌不清了,還能記得他是媳婦兒?
說實話衛黎此刻的心情還真是有點啼笑皆非,一方麵高興得很,這麼依賴他這麼需要他的程澤絕對是平日裏看不見的;可是另一方麵,他難免有些咬牙切齒,生病敢不敢換個時間?新婚第一天沒有柔情蜜意的早安吻和愛心早餐就算了,還要在這兒直接地提醒他腰間的酸軟真的是吃定他了是吧?
偏偏現在程澤可以一口一個媳婦兒叫他,他卻不太敢一口一個寶貝兒喊回去,就怕刺激到病人的某根神經——那副思念至極又強行壓抑,難得泄露出來的一聲“媽媽”真是心酸得他再也不想聽見。
所以澤澤大寶貝確實是吃定他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