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分為抑鬱期,我就像一棵植物一樣活在黑暗中,情緒低落,甚至連吃飯都不行,洗澡散步成了人生最困難的事,我也無法在白天出門,我的腦子出了問題,多巴胺消失,腦垂體失去平衡。”
“當我是躁狂期,我會變得以為自己無所不能,話多,情緒變得亢奮。會不由自主的亂花錢。很有自信,總是有不切實際的想法。”
“坐過過山車嗎?我不斷的在最高處,或者最低處跌宕起伏。”
“我要麼極度恐懼,不敢麵對人群,不敢麵對白天,有兩年,我甚至沒有見過晴空白日。要麼就過度興奮,過度開朗我的快樂卻建立在空中樓閣裏,我會做出許多不應該做的決定,我以為自己可以。”
“說白了,就是我瘋了…我的身體,我的意識全部,全部都已經在這裏死去,我成了大家口中的廢物,垃圾,精神病。”
她好平靜,仿佛沒有任何事情值得她有半分的激動。
光是聽著,王晨星就覺得觸目驚心。
她就這樣過了十年,病了十年,在生死邊緣掙紮了十年。
淡淡的語氣說著,仿佛茶樓裏搖著扇子的說書人,說盡人間滄桑事。事不關己般,如果不是說到那些記憶,她的目光越發黯淡,他都以為已經全部過去。
“好神奇,我居然還活著活到現在,或許不能如他們的願望,認真的死去,我還活著,浪費所有的資源。”
高小小伸手拿走王晨星放在方向盤旁邊的煙,啪嗒。一聲,
打火機的聲音響在耳邊。像是深夜劃過去的微弱的希望。
那麼渺茫,那麼可笑。
“他們希望你死。”這話說的如此薄涼,他看向小小的側臉,她很耐看,越看越好看,但是眼神,卻透露對世界所有的失望。
“那是自然,隻有我死,如果他們不希望我死,怎麼能日複一日的說那些話呢?”
她閉眼,腦海裏像放電影一樣,閃過所有人冷漠的臉。
“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
“房間一塌糊塗,也找不到工作,你大舅的女兒已經名校畢業,從小就聽話,現在已經在銀行上班。你再看看你,說你是垃圾也不為過,你這個廢物。”
“我那個外孫女,整天在家睡著,頹廢得很,哪像你們家的孫子孫女,都那麼有出息…”
“他們家,大人厲害,小孩,嗬嗬有什麼用,所以人啊得做好事,才能旺後人!”
“噓,可別被人聽見!”
“怕什麼,事實而已!”
是的,廢物,垃圾,沒用的人,越是這樣想,高小小越是痛苦不已,她大腦裏充斥著所有人的指責,責罵,詰難,嘲諷…
我是誰?
我為了什麼而來?
我如此不堪,在他們眼中,我確實該死…
這是一個絕望的又偉大的計劃!
死亡。
才應該是最後的救贖。
她吞下了大堆藥物。
在獨自的居所裏。她失去了意識,徹底漸漸被剝奪了,她望著天花板,逐漸被黑暗裹挾。
太好了,終於結束了。
十年。
她這樣想。
“醒醒…”
她被家人緊急發現送往重症監護室。
洗胃,換血,透析。
等她醒來,一管長長的針紮在了脖子,另一根紮在大腿內側的大動脈裏。
病房裏充斥著消毒液的味道,點滴滴滴的流進了血液裏,好冰涼。
有醫生進進出出檢查她的狀態。
我怎麼還在這個世界上,我好失望。
臉上濕漉漉的,淚水翻湧而出,伸手去撫摸臉頰,淚水從指縫中流淌而出。
無聲無息的哭著。
她從醫院出院後,坐上了家裏的車。
過多的藥物讓她的身體多數器官都有些出問題。小小的臉蒼白毫無血色的坐在後麵,閉眼靠在靠背上,是何叔開的車,她媽媽坐在後麵和她一起,還有一個不認識的女人坐在副駕駛。
她從小的玩伴哥哥就坐在她旁邊。
路上的風,七月的風。吹進車裏。
到了一個破舊不堪的院落裏,裏麵看上去像居民區,很老舊。麵前佇立著一棟樓,一樓二樓中間是鐵鎖關閉著。
“這裏是哪裏?”小小不解的問。
“小小,我們帶你來醫院看看。”何叔停好了車,打開了車門走了出去。
小小不疑有他,院子裏有個穿白大褂的女人,年齡挺大看上去十分嚴肅。
她上下打量小小起來,然後副駕駛那個女人走了過來,
“愛婷你來了?哪個是你說的病人?”女人聲音洪亮
“姑姑,就是她。”女人指了指小小。,又上前去親切的挽住她姑姑的臂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