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時至六月小暑。
待到幾百名墨家弟子盡數中招、又過去數日後,墨家內部對大弟子屈杉的異議的矛盾終於累積到極限,爆發了出來:
這天一早,上百名墨家弟子聚在主殿前的廣場上,對著殿門高聲連連…
“巨子請讓大師兄出來!”
“大師兄出來,給我們個說法!”
“大師兄出來解釋!”
殿中尚在早起晨讀的修豫離受到攪擾,放下書簿、走出到殿門口來,直麵了在眼前石階下彙聚的上百位弟子。
當中領頭的,還是昔日那第一個被弟子屈杉推駁而顯出惱怒之色的青年師叔…
巨子修豫離的二師弟,高丹。
然此刻,修豫離的神色卻並未顯得有半分驚詫,就仿佛真在他與大弟子的意料之中般…
“諸位安靜!”
麵對眾弟子,修豫離抬手揮動兩下示意,便很快壓下了聲勢。
見得聲潮冷卻,帶頭的二師叔高丹於是立即第一個嗬斥、質問了起來:
“師兄,你得讓屈杉給眾弟子一個說法!”
高丹朗聲道,“兩月前,五十一名弟子去寅城求官,雖未曾在寅城求得,可其餘五十名弟子,皆另去東方各國求到了官職,卻獨他一人回來,深居不出!對於這些日子流行在禽陽的傳言,他也不做任何解釋!”
“師叔說得對!”
“巨子請讓大師兄給個說法!”
有二師叔的帶頭,後邊的眾弟子也群情高亢、嗬斥示威。
“咳!”
修豫離抬手、故意清嗓厲咳一聲,再度壓下了眾人聲勢後,便嚴眉肅目、注視著師弟高丹,厲聲回應,“那…你等想要他出來作何說法呢?”
“他四月二十即到了寅城,又攜眾弟子,參加了五月初一李夫子的講學會與爭鳴,在寅城待了有共十日之久!”
“十日可以做許多事,哦,他卻解釋得模糊。”
“流言傳出,他還說是寅伯散播,實際上明明是他一回來便與人說,寅侯那夜派兵捉捕他,還他機智逃脫。”
“明明是他回來便說了寅伯壞話在先,如今還敢推罪於他!”
“經了他去這一趟,寅侯沒做什麼,卻是被召回臨薊、貶為了寅伯!”
高丹同樣厲聲道,“還請師兄立即讓屈杉出來,當著你我與眾弟子的麵,將他在寅城十日所做一切,完全解釋清楚!”
“師叔說得對!”
“巨子請讓大師兄出來!”
眾弟子們再是激昂應聲附和,聲響在山穀中回蕩、不絕於耳。
修豫離望著眼前這一幕,兩眼不禁微眯,充斥於神情間的是種難以言說的意味深長…
正在此時,便終於見到主殿中、巨子身後的一片深邃陰暗中,有道著一身樸素衣衫、兩臂佩一對木製護具,束發紮髻,眉眼間英氣十足,形象令在場眾人是再熟悉不過了的身影,緩緩走出顯現…
墨家大弟子,屈杉!
“諸位冷靜,屈杉在此!”
屈杉走來到巨子身旁,麵向階下眾人,恭敬抱拳、厲聲回應。
“屈杉!”
高丹師叔上前一步,仰麵對著師侄厲斥道,“你也聽到師叔的話,以及師弟妹們的索求了!現在,不管什麼在不在你預料之中,為了我墨家安穩平定,你這個流言的主角,務必,給今日在場諸位一個合理且詳細的解釋!”
“對!”
眾弟子再度附和,假高師叔之威,已敢罔顧身份而言話。
“可以!”
屈杉抬望向一眾師弟妹們,厲喝一聲、伸出手來示意罷,隨即,便準備開口了…
……
“正如高師叔所說,對寅城十日所行之事,我解釋得模糊,是有所隱瞞了。”
“對五月初一當夜之事,為墨家安全考慮,我更是有所謊報。”
“既然諸位這樣關心,那麼,就請諸位冷靜,我接下來,便向諸位一一解答清楚!”
屈杉聲嗓洪亮,開始解答起來道:
“首先,前十日所發生事,還是如我此前所說一切,並無任何隱瞞或謊報。重要的,皆在五月初一講學會爭鳴當天,及當夜所發生之一切。”
“當天,我派出師弟去偷聽了邘意與太師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