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西域賣珠致奇福 南州賑粟荷隆恩(1 / 2)

話說黛玉與五兒一幹人同搬到竹林庵後,隨即打發王元進京,到榮府中送信。王元在路曉行夜宿,不止一日,到了都中,直投榮府。隻見大門上靜悄悄的,王元深知規矩,未敢擅入。

等了一回,林之孝出來見了,彼此拉手問好,因問他為甚北來?王元就將黛玉還魂一節說了一遍。林之孝甚為詫異,便道:“老爺現在衙門裏去了,就來的。來時一同去回。”不多一刻,見抬了一乘綠呢轎子來,後麵跟著騎馬的數人,到了二門,下了轎進去。隨有幾位司官也跟著下了車。進去畫稿。林之孝等公事完了,方同王元上去請安。

賈政一麵看信,一麵道:“奇”,又問了王元一回,道:“你且住著,我商量起來定局。”即到上房,王夫人已得了信,道:“這作何辦法?”賈政道:“老太太嫡派隻這外孫女,既然重生,斷無任他住尼庵的理,必須接來。但所遺衣飾,太太可撿出來,派定女人同去;外邊我自與璉兒商量定了,就差人同王元去。”說著,仍到書房去了。

那時,李紈、寶釵、平兒等都在上房議論紛紛。平兒道:“林姑娘與紫鵑最好,衣飾等物隻他明白,打發人去,他是必要去的;但四姑娘處又沒人,怎好?”恰好惜春同紫鵑也進來了,大家又說了一回。惜春道:“紫鵑本林姑娘的人,我沒有占他的理,其餘諸人又未必情願。”寶釵道:“我想入畫是你舊人,本無甚不是,不如且叫他來做伴再商。”王夫人道:“很是,但要再派一成房家人,路上方便。”平兒道:“李貴的媳婦雪雁,也是林姑娘舊人,叫他去便了。倒是林姑娘的衣飾,已當十之七八,此刻贖起來不菲呢!”王夫人道:“隻好揀要緊的贖了些去。”隨命紫鵑跟了薛、李二人,清厘當票;平兒去告訴賈璉,打算銀兩。

過了兩日,李貴夫婦同紫鵑、王元四人叩辭起行。賈政因恐黛玉來時盤費不敷,適甄國公新調了兩江總督,遂寫信托他照應。李貴等一路無話,到了清江,忽聽得荷花蕩口子開了五百丈,下湖一片汪洋。這一驚非同小可,急忙換船趕來,到庵前一看,安然無恙,方才放心。

卻說黛玉在著庵內,因妙公所留第一緘,已經屆期,拆開看時,乃一首七絕雲:

明珠一粒寶中涵,月黑月濤仔細探。

侍女牽蘿太寒乞,從茲豪貴冠江南。

下細字注明“六月朔日,將珠懸掛門首,勿誤!”黛玉因命柳家將所留明珠取出:大如雞卵的六十粒;大如桂元的三千餘粒;次如蠶豆、白豆者不計其數,共有十萬八千粒,分別收起。

恰好五兒的姨媽楊家的來說,他男人楊樸洋行裏有幾個碧眼洋人,因望氣知庵裏有寶,特來求看。黛玉知有些來曆,就將異樣頂大的付看。他大驚歎絕道:“寶應湖中本有五寶,今庵主已得其三,無可希冀。隻內如葫蘆上半截的這珠,乃我國龍華塔鎮塔念珠的佛頭,後來被毒龍攫去,遍尋不得,今亦在此,如肯賣時,情願重價。”柳嫂子進去回明,黛玉想留之無益,便叫他將這裏寶珠一一指出;那珠就送與他,不必論價。

那人大喜,便道:“那絳珠乃護身卻病之寶;那黃色的是蛇珠,能定風辟火;那黑色的是蛛珠,能破霧辟兵。”其餘怎樣的是夜光,怎樣的招涼,怎樣的是珠母,一一說個明白;又道極細碎的叫珠塵,若燒令存性叫元霜丸,可染須發並令速長。

因道:“我本想在此做些事業,故開此洋行,並在甘泉山石倉囤米十萬石,以俟時來。今物既有主,又承送我佛頭珠,我立刻要回本國,另圖事業。願仿扶餘王遇張一妹故事,將洋貨店本廿萬及米十萬石送與庵主,以結後緣。”黛玉初不肯受,當不得那人晚上將鎖匙、帳簿分別封固送來,自己已飄然去了。

黛玉隻得命柳嫂子及芳官前去,和楊樸逐一點收暫管。

那知到了五月三十,風雨大作。黛玉想著緘中話,傍晚將所藏蛇蛛珠掛在大門。到了三更時分,隻聽得風濤聲、呼號聲不絕,不敢開看。直至初一下午,水也漸落,天也晴了。楊老敲門來說:“昨夜,外麵人家已衝去無存,隻有庵後幾家仗庵擋住,得以無恙。”大家詫異。

隔了數日,忽有人叩門,芳官隻道是王元回來了,開門看時,卻是本圖保正。因本縣要下鄉勘災,來借公館。芳官不依,保正道:“明日同了公差,硬來鋪設,看你依不依?”芳官回了黛玉,正沒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