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好了。”碧蓮急急忙忙的跑進正房。
“碧蓮,夫人才剛剛睡著,你這麼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桂嬤嬤嗬斥住她:“究竟出了什麼事?”
“是四小姐,四小姐她——”
“桂嬤嬤,你讓碧蓮進來。”內室裏出來瓜爾佳氏平靜的聲音。
“說吧,四小姐怎麼了?”瓜爾佳氏麵色平靜的問道,隻是抓在被子上青筋畢露的雙手泄露了她內心的恐慌。
“方才藍心傳話來,說四小姐……四小姐出……出痘了。”碧蓮期期艾艾的說道。
“夫人——”桂嬤嬤看著瓜爾佳氏默不作聲的樣子心裏止不住的擔心。
“碧蓮、桂嬤嬤,快,快幫我更衣,我要去看穀姐兒——”
“夫人,您還病著……”
桂嬤嬤剛想勸阻,瓜爾佳氏冷眼看過去,聲音寒的像要結冰一樣:“嬤嬤,我現在還有繼續病下去的必要嗎?”
“可是——”桂嬤嬤擔心的看著瓜爾佳氏,夫人為了瞞過太醫的眼睛可是吃了不少使身體虛弱的藥,不靜養幾個月的話會留下病根的。但是看著瓜爾佳氏臉色陰寒的快要滴下水來,就知道哪怕冒著被感染的危險,夫人也是一定要親眼看看四小姐的,遂不再多言,取下屏風上的黛青色繡石竹旗裝伺候瓜爾佳氏穿上,還沒有來得及整理淩亂的頭發,瓜爾佳氏就快步向外走去。
“墜兒,你這是幹什麼?”
瓜爾佳氏走到穀奇坤房門口,就看見墜兒跪在穀奇坤房前,攔住了瓜爾佳氏的去路。
“夫人——”墜兒雙眼紅腫、泣不成聲的抽噎著:“姑娘吩咐下來,絕對不能讓夫人邁進房間一步。”
瓜爾佳氏氣急之下踢了墜兒一腳:“你一個奴才也敢攔住我,信不信我讓人把你發賣出去。”
“夫人——”墜兒一把抱住瓜爾佳氏的雙腿,哭喊道:“沒有伺候好姑娘都是奴婢的錯,可是姑娘的吩咐奴婢一定會辦到,如果夫人非要進去的話,除非是打死奴婢。”
桂嬤嬤攙扶住神情恍惚的瓜爾佳氏,擔心的說道:“夫人,小姐一向孝順,這也是擔心您的身體才專門讓墜兒守在門外的,墜兒這丫頭也算是忠心的,您現在處置了她,豈不是平惹四小姐病好以後傷心。”
瓜爾佳氏難過的閉上雙眼,再睜開時已經恢複了平靜。
“夫人,你身體還虛弱著,還是先坐下吧?”桂嬤嬤看見碧蓮已經吩咐人抬來了一把酸枝木圈椅,連忙小心攙扶瓜爾佳氏坐下。
“墜兒,你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穀姐兒怎麼會突然惹上了天花?”瓜爾佳氏看著墜兒,神情平淡無波,仿佛隻是在處理一件小事,而不是事關自己最心愛的女兒的性命。
墜兒卻能看見瓜爾佳氏的眼睛裏有利刃刺向她,墜兒渾身一震,整個人軟成一團,隻知道向瓜爾佳氏叩首,額頭“砰、砰”的撞在地上,她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瓜爾佳氏看向墜兒的眼神愈加陰寒,桂嬤嬤、碧蓮等人也看出異樣,因此更加無人敢為她說情。
“珠兒,你說。”瓜爾佳氏把目光投向珠兒。
“是,夫人。”珠兒打了一個寒戰,結結巴巴的說道:“大夫說……,說四小姐……四小姐可能……可能是被劉嬤嬤傳染的。”
“劉嬤嬤?”瓜爾佳氏的聲音很低,像輕煙一般一吹就散,“怎麼?劉嬤嬤也得了天花了嗎?”瓜爾佳氏向低柔的聲音在墜兒耳邊響起,“你這丫頭,你娘生病了你不去在旁服侍,在這邊跪著做什麼?還不快起來。”
“夫人——,求求你,求求饒了我娘吧!”墜兒跪在瓜爾佳氏腳下苦苦哀求
劉嬤嬤從秋圃院回來後沒有兩天就開始發燒,一開始她並沒有在意,墜兒勸她出府看看大夫,劉嬤嬤卻認為自己皮糙肉厚的,隻是風寒而已,歇息兩天就好了,誰知道病情卻越來越重,這才想起自己去過得了天花的大小姐的院子,不禁心裏慌亂不已,如果真的染了天花,自己被送出去自身自滅不要緊,但是連累了女兒可怎麼得了。本想告病出府,可是還沒等行動,忽然傳來四小姐病倒的消息,劉嬤嬤心急如焚,唯恐小姐也染了天花,那麼自己就萬死不能贖罪了,可是誰想到天不遂人願,劉嬤嬤萬念俱灰,自己死不要緊,反正隻是一把老骨頭了,隻是可憐了墜兒,老爺和夫人一向對四小姐疼寵有加,四小姐如果出了事,自己一人的生命哪能撫平老爺、夫人還有少爺的怒火,勢必會遷怒到墜兒身上。可是如今自己也隻能祈求老天保佑四小姐平安,隻有如此墜兒才有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