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腳步聲響起，一個人抓住灼華將她往後拖，然後將她扶起。
“知憂。”熟悉的聲音響起。
灼華睜大眼睛去看，可是她眼前已經黑了下去，再也看不清東西。血液在腦中衝撞，耳中嗡嗡作響。從少年到青年，沈長臨對她說話時，永遠是這樣的口吻，輕慢、惡劣，帶著少年獨有的驕傲與陰戾，隻是這時語氣低沉了許多，其中似乎帶有不舍、纏綿、眷戀。
灼華和沈長臨從前相互熟悉對方的愛人，如今是相看兩相厭的死對頭。沈霖川帶灼華初入仙州時，灼華十七歲，沈長臨十八歲。當時灼華被沈霖川下令去刺殺當朝太子沈長臨，於是灼華化做鮫人聖女嫁入東宮，起初沈長臨不喜灼華，覺得她十分礙眼，因為他母後正是因為鮫人的而死，但灼華以獵物的方式開始引誘沈長臨一步步愛上她，沈長臨對她的語氣從厭惡到變得溫和，到最後事事依她，寵她、愛她入骨，會纏綿眷戀的喚她知憂，輕輕的吻著她。後來灼華發現自己好像不舍刺殺他了，似乎愛上了他。但灼華為了沈霖川最終狠心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沈霖川在桌案前辦公，灼華推門而入，她穿的單薄隻披了件披風，當時已是秋後，夜晚寒涼。
沈長臨看見了後，急忙跑過來抱住灼華，輕聲斥責她不知穿厚點再來，趕上風寒他又得心疼了，灼華也伸手回抱住沈長臨，隻是藏在披風中的右手拿著一把沾著鮫毒匕首已經刺向了沈長臨，匕手入體那一刻，沈長臨瞪大雙眼，口中不斷吐著鮮血，問灼華什麼？灼華一滴眼淚從眼角掉落，化成一顆珍珠滾落地上，口中一直呢喃著：“對不起，對不起。＂鮫毒在一點點的毀掉沈長臨的天靈根，沈長臨強忍著噬骨之痛，問灼華是否愛過他？也許曾經愛過吧？灼華強忍的刺骨的心痛說出從未時，她吐了一口血。當她說出從未時，沈長臨再也堅持不住了，嘶吼的問她為什麼？雙眼猩紅，口中在吐著鮮血，發際淩亂，早已無了的當朝太子的儀態。灼華的心越來越痛，她轉身打翻燭火，離開東宮，在遠處看著整座東宮化為灰燼。回去問沈霖川複命。
再後來，灼華離開仙州時，宮中傳出太子與太子妃身死大禍的消息。可是五年後，沈長臨沒死，還得了白狼神的傳承。成為了戰場上的殺神。他們在戰場上遇見過無數次，但在無往日半分情誼。沈長臨真是恨不得殺了她。
灼華看不見，可是依然感受到了這股氣息，認出了是沈長臨。沈長臨半跪在地上扶著她，昔日的少年已經變得陰鬱狠毒，銳利的眼垂下去，不知道在想什麼。灼華沒有說話，沈長臨又叫了一遍她的名字。
“灼華，你冷不冷啊？”
毒侵蝕著灼華的神誌，生氣下一點點的消失、流走。
沈長臨說：“你真可憐，快死了！你可曾後悔啊。”
他雖這樣說著，可是扶著灼華的臂膊很用力，用力到微微有些發抖到。
灼華想，他大概恨死我了吧！真悔啊！是我害的當初那個愛我的少年不見了！灼華嘴唇動了動，但喉嚨像是被冰凍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哪怕，這個夢再重來千百次，灼華窮盡力氣，也依然沒有辦法發出任何聲音。
沈長臨跪在地上，直至灼華的身體漸漸涼下去，一聲壓抑的低泣才猛然從喉間漏出：“你看……看看我呀。”
灼華最後一點意識隨著這句話消散，金玉殿堂轟然坍塌，天空顫抖著，青煙在刹那間騰躍起，火光呈現滅頂之勢。她短暫的一生次第浮現，那些他熟悉或不熟悉的人，恩師凝重的麵頰，邊關雪原上的風聲……都化作了黑影將他拖進了無邊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