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沁園便來了兩位意外之客。
季臨渢把君晏與蕭蕭送回了檀居,又催促命令雲舒雲卷去休息了。自己在寒涼的夜幕下氣憤難當,刷刷刷練了一整晚的劍。仆從昨晚剛剛打掃幹淨的院子又落了滿地殘枝斷葉。敲門聲響起時,季臨渢如夢初醒,才發覺天光大作,夜幕已然褪去。他哼哼喘著氣,將秋肅劍一把擦進泥土中,瞬間秋肅劍就隻剩個漆黑的劍柄還露在外麵。
“誰?”
季臨渢一把拉開了大門。
“臨渢~”
季臨渢瞧著來人,隻聽得到自己呼呼喘氣的聲音,嘴唇張開幾次,卻沒吐出一個字。
“臨渢,對不起,我來遲了~”
季臨渢多日的堅強瞬間被瓦解,他不顧自己滿身大汗,嘴唇顫抖著,一把撲進了那人懷中。
“皇兄~”季臨渢壓抑已久的委屈與憤怒都悉數化作淚水,像流不盡似的,從他眼中爭先恐後竄了出來。“母妃…~我母妃~”
季臨潛心疼的抱住自家弟弟,悲傷又憐惜地說著:“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臨渢,你受委屈了~”
季臨潛被派出玥都,跟著巡撫視察各地。昨晚剛剛回玥都,他便收到了這個消息。可皇帝要求他殿前述職,他這一講 便又過了許久。一切結束後,他跪請季瑄收回成命,季瑄冷著臉罵他意氣用事,不配做玥國太子,罰他在大殿跪到了天亮。他料理好一切,這才拉著則裕匆匆趕來。
“對不起臨渢,皇兄試過了,可父皇~哎~”季臨潛滿眼心疼。
他已經許久不曾見過哭得如此委屈的季臨渢了。他記憶中僅有的一次,還是因為季臨渢被季臨源罵,說他是沒娘的野孩子。那是幼時的季臨渢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同人爭執,他小小一個,卻將高他一頭的季臨源壓在地上打的鼻青臉腫。雖然最後季瑄處罰了季臨源,可季臨渢隻撅著小嘴,挺著張貓抓似的臉一言不發。直到季臨潛下了學堂回去,不見他來吃飯,到他房中找他時,他才窩在季臨潛懷中大哭一氣,抽噎著睡了過去。
“好了,兩位殿下,該來人了。”則裕已經聽到望麟宮外人馬的聲音,想必是宮中抬聘禮來了。
季臨渢抽噎著止住了哭泣,後知後覺的有些不好意思。季臨潛倒是不介意,依舊拿自己的手帕去給季臨渢擦鼻涕。
“先進去吧,外人看到了不好。”
季臨潛將髒汙的手帕收了起來,拉著自己的小弟弟進了門,還不忘回頭對則裕道:“太傅大人,跟上啊。”
則裕無奈翻著白眼,自己跟了上去,還順手關了門,上了栓。
季臨潛看著滿地的狼藉,以及秋肅漆黑的劍柄,大概知道昨晚季臨渢是如何渡過的。
“臨渢,對不起。”
季臨潛有些心疼的翻過了季臨渢的手掌,他白皙的掌心果然有不少被血泡,有的已經破了,還在斷斷續續滲出膿血。
“若是皇兄我再有用些,你就不用受這氣了~”
如今他權勢不穩,虎狼環伺。就算想幫季臨渢,除了求季瑄,他竟別無他法。
季臨渢還有些許抽噎,但依舊給了季臨潛大大一個笑臉,故作愉快道:“沒事,我沒事。”他又何嚐不知季臨潛舉步維艱,他能在此刻出現,已經算是最大的幫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