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瞞六殿下，”應書眼睛眯成了縫，笑著將手裏的聖旨抬了抬。“是聖上考慮再三，特意給殿下尋了個良配啊！”
看應書說的激動不已，臉都快笑爛了。若不是早知真相，季臨渢恐怕還真會相信他的鬼話。
“哦，”季臨渢故作好奇的盯著聖旨，問道：“照大監說來，倒是勞父皇費心惦記，不知是哪家小姐？”
應書平日裏沒少假笑，可不知為何，自打進了沁園，他就覺著背後嗖嗖冒涼氣，嘴角都開始控製不住的抽搐。
“這~殿下要不先聽旨？”
季臨渢便配合他，隨和道：“好。煩請公公宣旨吧。”
應書盡力平穩照常宣讀了聖旨，可季臨渢一直跪著低著頭，叫他看不到他麵上的表情。聖旨讀完，應書的後背也濕透了。他看不到季臨渢的表情，卻能看見他身邊兩個同樣跪著的侍衛的手。
雲舒雲卷對此事毫不知情，就算他二人認為季臨渢與封瑞雪是苦命鴛鴦，可他們也清楚地知道封家對季臨渢有弑母之愁。皇帝此時下旨，不就是完全不顧及季臨渢生母的在天之靈嘛。對季臨渢來說，這完全是在折辱他、折辱藍貴妃的冤魂。他二人怎麼能不氣，隻恨不得季臨渢一聲令下，將這大太監殺了解恨才好！還說什麼前世之緣、天作之合！就算季臨渢是要殺了皇宮派來的所有人，雲舒也隻需一個信號的事。輕蓑雖沒有強大到可以為所欲為，但保季臨渢全身而退，他們還是可以做到的。
雲舒雲卷都側頭看著季臨渢，隻要他稍微一個指示~
而沁園明明花紅柳綠，清風徐來，應書卻隻覺得氣氛無比壓抑沉重。他不過剛剛讀完聖旨，卻覺得這靜止的幾秒像是過了幾個世紀。他看到雲舒雲卷手背上的青筋在跳動、看到季臨渢微垂的頭顱，兩邊發絲被風吹起、一隻不知名的灰鳥從亭上飛起。以及、以及亭子下有個極好看的人在愣愣看著他，而那人身後，他看不清臉，隻覺得大概也是個人。黑衣黑發，籠罩在亭中一片黑影裏，可他一雙眼睛亮的嚇人，甚至能看清他豎起的瞳孔射出兩道金光。
應書屏住了呼吸愣在原地，那雙眼睛像是將他四肢百骸都釘在了靶子上 ，他唯一能做的，隻有承受著自己心裏無比巨大的壓力，慘白著臉接受來自那兩道目光的一遍遍淩遲。
“兒臣季臨渢，接旨。”
應書已經憋得麵紅耳赤，腦袋都缺氧了。終於，季臨渢冷冷淡淡的聲音響起，剛剛好叫他從那束目光下逃脫出來。
“呼~呼~”
應書急促呼吸著，顫巍巍將聖旨交到季臨渢抬平的雙手上，盡管心中好奇萬分，卻再不敢往亭中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