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麵漢子一直在旁邊袖手而觀,直到李倓幾個將從人盡數打倒,這才拍拍雙手,悠然走下場來,對康戎勾了一勾食指。康戎哪裏受得這種氣,怒吼一聲,拔拳衝了上去。忽聽李倓在身後大叫道:“當心!”旋覺右邊膝頭劇痛,不由自主地跪了下來。抬頭瞧那白麵漢子時,手中卻多了一樣流星錘似的物事,方才擊中康戎的便是此物了。康戎自不甘心,合身又撲了上去,這一回卻打醒了十二分精神,留意他從何處發錘。不料剛踏出一步,左邊膝頭又著了一記,康戎咬牙忍住,左腿一彎,卻沒如方才那般跪倒在地。
李倓見狀,知道錘長手短,自己三個人加起來也不是那人對手,何況拖延愈久,敵人援兵趕來的可能愈大,當下叫道:“小康快走!”拉著葛健扭頭便奔。康戎竟不肯退,仍是如野獸一般惡狠狠地瞪著那白麵漢子。
那漢卻也不加追趕,隻閑閑袖手而立,康戎一有動作,他的流星錘必定先發製人,或打在康戎肋間,或打在他肩頭。李倓重重頓足,推了葛健一把道:“回國子監去找幫手來。”回身朝著康戎那邊奔了過去。
他心中已經打定主意,倘若不能用武力脫身,那便搬出自己的郡王身份來,料想楊家的人就算再怎麼大膽,也不敢光天化日的毆辱堂堂郡王。至於此後會不會再給父王責罰,那卻顧不得了。康戎見他過來,低聲道:“此人隻不過會用這奇怪兵器,待我將他的鏈子纏住了,你去攻他下盤。”李倓點了點頭,便見康戎如猛虎出柙一般撲了過去,拚著捱上兩錘,將那銀鏈攬在懷中,牢牢抓住,叫道:“快!”
李倓旋即著地滾了過去,掀他雙腿。那漢卻不驚慌,手中鏈條一抖,竟纏在了康戎小臂之上。他用力一拽,康戎的衣服便給割破,皮肉也都受傷,流出鮮血來。同時左足後踏一步,右足伸出,在李倓腰間輕輕一挑,便將李倓的身子挑得淩空跌出數尺。
李倓腰眼吃了這一記,一時間爬不起來,康戎用力掙紮,那鏈上的倒刺卻更加深入肉裏。此時楊氏家仆都已爬了起來
,一個個滿麵獰笑,走上前來要將兩人一並拿下。忽聽葛健一麵大呼,一麵狂奔而來,身後跟著一隊官兵。那白麵漢子微微一怔,點手道:“扯乎!”左手一抖,將鏈子收了回去,揚長而去。
葛健奔到近前,但見兩人都躺在地下喘氣,不由得驚道:“那人怎麼這般利害?”跟著他來的卻是金吾衛的人,葛健自覺回國子監去找人太慢,不免延誤時候,是以剛剛奔出坊去,瞧見一隊金吾衛兵恰好巡察經過,當即聲稱有人白晝打劫,將他們引了來。
那領頭的隻不過是一個小小隊正,壓根便沒見過建寧王麵,隻道他是一個尋常富家公子,略問幾句,見他堅持不願報官,也就樂得省事,任憑他去了。葛健唾口吐沫,恨恨道:“楊家竟然有這等強橫角色!”康戎臉色鐵青,他今年十八歲,十八年來與人角藝從沒輸過,今日輸給這細皮嫩肉書生一般的人物,真叫他好生氣悶。忽覺下巴上濕乎乎的,伸手一抹,卻沾了一手的鮮血,這才覺得口中疼痛,原來方才麵門著了一錘,竟將一顆牙打得脫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