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把門關上,沒有我的吩咐都別進來。”陸茂玄的身上湧出三道血溝。
“柳若蘅,你知道嗎,幾年前我第一次看到你,我就極為喜歡你。”陸茂玄雙手撐著膝蓋,慢慢抬起頭來,剛剛那一鞭讓他的嘴角亦流下了一道血跡,“當阿耶和我說,已經給我們約定了婚事的時候,我有多高興啊。我衝進馬場,把所有的馬去喂了一遍,幫每一匹馬都洗了個澡,還把每個馬棚都刷了一遍。後來,柳步筵和我們一起去涼州,一路上我真的很欽佩他,我還問他‘柳娘子喜不喜歡我給他選的馬兒’。”
他拿袖子把嘴角的血跡擦拭幹淨,慢慢直起身來,“後來,奔帆莊一夜傾覆,我沿著商路一路向西,收集了無數寶物,我想象著等我重建了奔帆莊,我就回去娶你。從涼州到龜茲、到於闐、撒馬爾罕再到波斯,或者黃沙漫天或者崎嶇嶺石,在我快要被沙漠吞沒或者被風雪掩蔽之時,我隻要想到你穿著紅色鬥篷策馬飛馳的樣子,千難萬難我都可以挺過來,我一定要回來。”
若蘅有些動容,看到他麥色的皮膚,比他真實年齡略大一些的風霜,她知道,他受過很多苦:“陸茂玄,你這叫一廂情願,我與你並不相識,更不知道有這樁婚約。”
“但是我認識你。”茂玄從貼身的口袋裏掏出一塊手帕,手帕有些年頭了,帕上繡著一株芭蕉。
除了她自己,誰會在手帕上繡株枯萎的芭蕉,若蘅疑惑道:“這是我的帕子?”
“你在勺水墜馬,我心如刀絞,我讓人殺了那個搶你的大漢,殺了那匹瘋馬,然後在雪地裏撿到了這枚帕子。本想送還給你,但我十分愧疚,是我沒有馴好那匹馬,我沒臉見你……我把這塊浸染血跡的手帕帶回了家,每天帶在身邊。”
尷尬、鄙夷……寫滿了若蘅的臉,勺水邊唇色發黑的大漢和汩汩流血的馬兒至今還是她的噩夢,她搖搖頭道:“陸茂玄我們不是同道中人……把帕子還給我。”
“這是我的!”陸茂玄把帕子收了起來,道,“蘅兒,我現在隻有你一個親人了!”
“如果你不放毒,阿兄是你的親人,我也是你的妹妹。但如今,你已經沒有資格做我們的親人。”柳若蘅極力拒絕,“我不想把我的私人物品留在陌生男子手裏,還給我。”
“蘅兒,你別這樣。我雖然怨恨你阿兄毀了我們的婚事,他請了我幾次去莊裏我都沒有去,我還心有怨氣想要教訓下他。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殺他,你相信我。”陸茂玄有些紅了眼眶,抓住若蘅的手,指著自己身上的傷痕道,“這三鞭,算是我對你的賠罪行不行?”
“我要解藥。”
“我沒有了,我隻有那一顆!”他死攥住柳若蘅的手腕,“全世界都可以不信我,但是你得信我。”
“你放開我!”柳若蘅咬牙用盡力氣都沒有從他手裏掙脫開。
陸茂玄並沒有聽他:“你看看混沌局的大殿,連個人都沒有。原來,這裏站了二十八個弟子……但是,他們全是廢物!他們沒有看好奔帆莊,他們讓你阿兄受傷讓我背負罵名,他們就該去死!”陸茂玄露出在刀口上嗜血的表情,湊到柳若蘅耳邊,輕語道,“我把他們都殺了。這你還不信我嗎?”
柳若蘅眼睛裏透著不可置信,他的呼吸經過她的發梢,她聞到了濃鬱的血腥味。
“就在這裏,二十八個人……我拿他們的性命換你的信任,還不夠嗎?”
“陸茂玄,你別把你的罪孽扣在我的身上,你這個殺人狂魔。”若蘅心驚肉跳,奮力甩開他的手,欲要出門去。
“我要他們能做事!我不要混沌局的人全是中看不中用的武林草包,我要他們都是以一敵十的強者。”陸茂玄追著若蘅,一把攥拉著她轉到大殿後麵。
大殿後麵是忙碌的角樓,混沌局弟子正抬著一個個屍體往外去。
“你真的殺了他們?”
“你信我了嗎?”
“那晚冒充蓬萊洲送藥的是混沌局的人吧?”
陸茂玄似乎並不想承認,但他道:“雖然一顆解不了完全的毒性,但是完全可以阻止毒性向全身蔓延。”